那日,苏念在书房打扫,正专注地擦拭桌面,手肘一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花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花瓶摔得粉碎。她一瞬间愣住了,连忙弯腰去捡,指尖却被锋利的碎片割破,疼得她一缩手,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收拾残局,嬷嬷便闻声而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嬷嬷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念儿,你可知道这花瓶是世子书房的珍品?”
苏念心中暗叫不好,但还是硬着头皮低头道:“嬷嬷,我不是故意的……”话还未说完,嬷嬷便冷冷地打断她,“不管故意不故意,王府的东西岂是你这般粗心可碰的?既然犯了错,就该受罚。”
嬷嬷立即吩咐了两名粗使婆子将她带到院中罚跪。苏念双膝压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刚开始还抱着一丝不服,然而跪了不到半个时辰,膝盖已隐隐作痛,冷汗浸湿了额角。周围的丫鬟们个个避开视线,谁也不敢出头帮她一句。
整整一个时辰后,苏念才被允许起身。她双膝僵硬发麻,几乎站不住,勉强一瘸一拐地回到房中,心中又痛又气,恨恨地倒在床上。她从未想过这王府中的规矩竟严苛至此,不过是打碎个花瓶,却让她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无力反抗”。
苏念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但那日被罚跪的经历依旧让她对府里的规矩感到无奈。她的膝盖一直隐隐作痛,尤其在忙碌一天之后,酸疼得几乎让人站不住。
某天晚上,她回到住处,意外发现床边放着一小瓶药膏,盖子被细致地封得严严实实,药膏边上还有几块小布巾,仿佛是贴心备好的擦拭工具。她愣了愣,心中有些疑惑,不知是谁特意送来这些。
“这药膏谁放这儿的?”她忍不住问了身边的小荷。
小荷笑嘻嘻地凑近,压低声音道:“还能有谁啊?肯定是季大哥!府里的小丫头们哪个不喜欢他?总说季大哥是个难得的好人,做事仔细,还从来不摆架子。谁有个病痛受了罚,他都会悄悄安排些药膏、食物,暗地里照顾着,也从不多问什么。”
苏念一怔,才想起前几日厨房里一些丫头说起季大哥的事,说他总是悄无声息地为人解围,哪怕王府里规矩多,他也懂得如何在暗中照顾下人们,避免他们挨罚。
小荷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兴致高昂:“你上次被罚跪,嬷嬷一离开就有人去递了话,季大哥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知道的。他自己也没家世背景,是在府里长大的家生子,总是偷偷照应咱们这些人。”
苏念静静地听着,心里有些发暖。季大哥不露声色,却总在角落里做这些无声的帮助,甚至连个正面关心都不露,只是悄悄地让人帮她送来药膏和布巾。
在发现季大哥暗中相助后,苏念心里涌上了一丝暖意。虽然她在府中地位低微,每日尽量保持低调避免犯错,但至少有人在悄悄为她撑腰。她暗暗下定决心,要尽量谨慎行事,不再惹麻烦,以免辜负了这份难得的关心。
然而不久后,她发现嬷嬷对自己的态度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之前要费力干的粗活,嬷嬷似乎不再安排她去做,而是让她在屋里做些轻活,比如绣花、整理布料,甚至偶尔安排她负责端茶奉水这些靠近主人的差事。苏念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一次,小翠在她身旁无意中提到:“念儿,嬷嬷最近对你可算是特别照顾了,这些活儿,以前只有那些懂规矩的才有机会做。”
苏念愣了愣,低声回道:“我才来不久,嬷嬷怎么会对我另眼相待?”她心里一时百感交集,说不上是好是坏。
小翠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些羡慕:“听说最近世子要成亲了,嬷嬷特意挑选了些长相规整、规矩懂事的丫头安排过去。你大概是被选中了吧,才会慢慢开始学这些活儿。”
这话一出,苏念心里猛地一沉。她来王府时,从未想过会被安排成“通房丫头”这种角色,只想着能苟住,平平安安地混日子,没想到事情会朝这样的方向发展。
她暗暗思忖,这样下去,如果真要去伺候世子,那么她在府中的身份恐怕会变得更加复杂。而在这个注重身份等级的地方,她根本无法选择或抗拒。
几日后,膝盖上的伤依旧隐隐作痛,她悄悄在屋里涂抹着季大哥托人送来的药膏,心中暗暗有些烦躁。她本想去找季大哥问个清楚,却知道男女大防,他平时从不露面,能帮她已经算是难得。
就在这时,小荷急急忙忙推开门,压低声音道:“念儿,你这次可真要小心了!我听说,嬷嬷几次三番试图将你的名字送到管事嬷嬷那里,只不过……季大哥不知如何,托人把你挤了下来。可这府里的事儿咱们也做不了主,他能帮的也就到这儿了。”
苏念听得一阵复杂,握着手中的小药膏,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她知道季大哥是在竭尽所能地帮她周旋,但在这重重权势之下,她的小命和未来的路似乎仍在旁人掌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