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撒娇吗?”少年若有所悟,跟着楚青青笑了起来,“那便是撒娇吧,哥哥高兴就好。”
楚青青额角轻靠着笔端,偏头看向方子衿,看见他逐渐发紫的脸色,收敛笑意,凛眉去探他的脉搏。
“会比以往更痛吗?”
听着外头雨打残叶的簌簌声,少年抿唇不语,倦丽的眸子弥漫起黑雾一般诡秘莫测。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方子衿下巴吧嗒地砸在桌子上,像是才醒过神,白皙如玉的手沾上朱砂,淡淡道:“我感觉不出来。哥哥,你相信有一种人吗?他每日都痛苦地想死,可每次都舍不得死,他怕自己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少年扯了扯嘴角,他没有笑,只是控制着自己不显露抽搐的嘴角,不暴露出他深陷在一个无人理解的另一个世界的惨然。
楚青青开口说:“我以前见过一个人,明明一副全世界都不稀罕的模样,像从里到外被掏空,只剩下一具皮囊,可他还是想要活着。人若死了,便是一捧飞灰,活着至少还能等。”
方子衿问:“等什么?”
楚青青轻声道:“等一个奇迹。只有拼命地活下去,才有机会看见曙光。”
方子衿微垂眼帘,看着覆着细茧的手指。
不置一词。
方子衿最后就宿在太璟宫的配殿,楚青青收拾完东西,踏入配殿给方子衿探脉时,他已经睡下。
夜晚,楚青青做了一个梦,梦见方子衿代表大宣和东胡使者比赛蹴鞠。
乖张崽抬手一指擂台上高挂的旗帜,对楚青青说:“等着妾为你揭竿而起。”
楚青青低笑了一声,便听见寝殿的机关响动声。
她蓦地睁开眼帘,从榻上坐起,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黑暗中,他走向楚青青,哭得伤心而绝望,泪水划过清瘦苍白的面颊。
“哥哥,我好疼。”
少年站在楚青青十步之外,殷红的血从他的心脏位置向下流淌。
不好,机关。楚青青废止所有机关,抱起吐血的少年,焦急地向外跑:“我带你去找陈霖,他可以救你,坚持住。”
少年气若游丝,靠在楚青青耳边哭泣:“我想抱抱哥哥,我不想死。”
楚青青被门槛绊住脚,身体向下摔倒。
她一激灵,睁开了眼。
楚青青望着窗外的晨光,抱着头痛的脑袋想要哀嚎,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一场梦中梦之后,楚青青换身衣物,提起精神去配殿查看方子衿的情况。
少年安然地躺在床上,脸色较之昨日有所好转,他身体自愈能力很强,体内的毒素不断中和,在排斥和交融下再次达到新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