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北齐而言,定州另有一层比较特殊的意义,那就是六镇兵变发生之后,有大量的北镇镇人被安排在定州境内。当年北魏为了管制这些闹乱镇人,便撤镇设州,而这些内迁进入定州的镇人们便又被称为六州鲜卑。
在第一个阶段的六镇兵变结束之后,由于北镇对于镇兵们的安置有失妥当,内迁的镇兵们在河北便又爆发了更加声势浩大的兵变,其源头便是入迁定州的六州鲜卑。
诸如宇文泰、独孤信等这些原本在第一阶段帮助北魏政权镇压兵变的镇兵家族们,也都纷纷加入了这一阶段的镇兵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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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高欢也在这一时期加入杜洛周领导的镇兵起义,并且先后密谋想要除掉杜洛周、葛荣等起义首领,想要篡夺起义军的领导权,结果全都以失败告终,别人起义,他则跑路,最终在投奔尔朱荣之后总算是找到了稳定上升的通道,并在尔朱荣死后得以成功施展的卢报复,一举消灭了尔朱氏势力。
因为这一层渊源,定州也成为了河北镇兵的大本营,故而定州刺史还要兼任六州大都督一职,用来管辖这些六州鲜卑军众们,在一干封疆大吏当中也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如今的定州刺史乃是北齐宗室当中为数不多拥有勇武之资的南安王高思好,但是面对如今河北这纷乱的局面,高思好纵然勇武,心情也着实不能淡定。
由于有着六州鲜卑这一稳定的兵源,尽管不久前州内武装力量刚被抽调走了一部分,但是随着河北变得纷乱起来,高思好又扫地为兵,在州境内聚集起了一支比较可观的武装力量。
然而这同样不能给定州士民们带来安全感,甚至随着魏军的进一步向北推进,同样处于定州治下的博陵郡便直接向魏军投降,使得定州直接暴露在魏军的刀锋之下。
如果魏军是通过真刀实枪的战斗夺取了博陵等地,那高思好倒也不惧一战,他集结州内丁壮甲卒于州城中,为的就是当魏军来犯时与敌人决一死战。
可是魏军此番向北而来,军事行动只是辅助,主要还是靠的各种煽动拉拢等阴谋诡计才得以攻城略地。诸如之前博陵的陷落,据说魏军当中便多有博陵崔氏族人去蛊惑乡情,而那些关东世族们也都罔顾朝廷过往养士之恩,纷纷投靠魏军,举城以献者数不胜数。
高思好对此情况自然也是深恶痛绝、充满警惕,恨不能杀光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定州眼下算是河北境内为数不多实力不弱且仍未陷落的地方,因此也多有别处逃避兵灾的人员聚集于此,其中便不乏关东世族成员,赵郡李氏、博陵崔氏之流也是不乏。
有鉴于其他地方的乱情,尽管高思好本身也娶了赵郡李氏女子为妻,但在家国危难面前,他却觉得不应姑息枉纵这些潜在的人事隐患,尤其是在博陵被魏军所占据之后,高思好便下令全城捉拿这些名族子弟,不准他们有机会在城中钻营笼络、搞什么阴谋诡计。
随着高思好一声令下,大量在城中避祸的关东世族成员遭到抓捕,其中尤以赵郡李氏成员最多。甚至文宣帝高洋的舅子李祖钦等也都不能幸免,统统被锁入了大牢之中。
但这样一来也难免会有冤枉之人,诸如赵郡李氏之流本就与高氏多有联姻,神武帝高欢河北举义之时,出身赵郡李氏的李元忠更是居功至伟。
这些人并没有选择在南面投靠魏军,而是选择一路逃难抵达定州,可见心内对于魏军的到来也是多有抵触,但是如今却被高思好不加甄别的便锁入牢狱之中,多少也是有点让人不平。
南安王妃李氏便出身赵郡李氏,趁着高思好在家休息之际,提出希望能够关照一下同族之人,高思好闻言后却瞪眼怒声喝道:“败事皆因妇人之仁!你一介妇流,幸入皇族已是至幸,若敢恃此恩宠遮蔽罪恶,有害我事,我亦绝不留情!”
“妾怎敢有害大王事,只不过、只不过妾之一族亦多忠良,且乡势亦颇可观。大王若肯折节访问,稍加礼待,或许能得一二智力相助……”
南安王妃闻言后忙不迭垂首说道。
高思好闻言后也是不免心念一动,于是便着员将关押在牢狱中的赵郡李氏成员引入府中接见一番,口中还不忘威吓道:“尔等旧族自恃门第竞相结党,罔顾社稷危难,只图自身显达。今我在此,尔等难生邪念,如若有计可以却敌,我也可饶尔等性命!”
李氏众人闻言后连连点头称是,当中有名为李孝贞的李氏族人连忙垂首说道:“某等因知大王刚烈不屈,所以相从来投,为的就是托庇大王、以求全节,又怎会心生投敌之念啊!大王近来垂问,确有一计待呈。魏军因趁妖异人事而大举推进,必然轻敌不防,某等愿投书引诱、诈以举定州而投,大王则可布设猎场于外,只待魏军到来便加围杀!”
“不错、不错!此番导引魏军入据博陵之崔治平,乃是下官表兄,旧年与其父崔谦失散乡里,多承我家关照。今竟引贼来祸乡里,下官愿为大王投书诱之,只盼大王能驱逐贼虏、保全家国!”
同样出身赵郡李氏,李祖娥的兄弟李祖钦也连忙顿首说道。他们这些人本就与北齐方面干系更深,也并没有太浓烈的投魏之念,如今又遭高思好所执,自然也都想方设法的要争取表现。
高思好见到他们作此表态,脸上的怒色才略有收敛,便又冷哼道:“既如此,你等各自努力表现,如若当真计谋凑效,我会向朝廷为你等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