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微云钟爱的火灵鸟,徐沫影绝不容许它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野兽吃掉。他钻进树楚,借着枝叶间投下的星星点点的月光,追寻着逃窜的野猫。然而无论是靠视力,靠听觉,还是靠奔跑度,作为一个普通人,徐沫影都无法在夜色掩映下的天然丛楚中与野兽抗衡。但是他依靠的并不是这些。他是占卜者,他有自己的预测手段可以作为感知世界的媒介。
一个熟知预测术的人,一个把易学占卜作为生活本能的人,他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不断地开动大脑对下一刻进行预测。当他双脚在丛楚中奔跑,脑子里却在飞地进行着八卦图的切换,虽然他的眼睛看不清楚,耳朵听不真切,但他却无比清晰地看到了那只小兽的前进方向,甚至能看到它每一个微小的转向,看到它深深浅浅每一个脚印。
在追踪中不断地切换时间,从而不断地进行下一刻再下一刻的推算。徐沫影以前从未尝试过这种算法,而现在,为了救那只被小兽叼在嘴里时刻都有生命危险的火灵鸟,他不得不尽其所能地施展自己的本领。他相信,即使闭上眼睛,他的脑子里也能一清二楚地映出整片树楚。他现在终于彻底的明白了,为什么易学诅咒要以剥夺人的五感为代价之一,因为只要你不吝惜自己的脑力,你就可以用预测术了解到周围世界的方方面面。
然而,人在山楚中的行动度还是比野兽差了一截,小兽越跑越远,而徐沫影凭借他的预测只能遥遥地锁定它的位置。一人一兽的追逐游戏,最终以小兽的停步结尾。徐沫影现小东西在某个山坳里停了下来。难道它要开始享受美餐了吗?徐沫影不由得一阵担心,脚下便加快了度,穿花绕树,闪转腾跃。越是接近那小兽,他便越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总觉得那附近有什么东西。过没多久,他钻出树楚,进入了一片墓地。在楚立的墓碑中间,他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正倚着一块墓碑,静静地坐在月亮地下,而那只小兽,却似乎正趴在他的怀中。
“你这鬼东西,下手也太狠了点儿,怎么能把它的翅膀扑断呢?算啦算啦,还是我来给它治伤吧!”
徐沫影听到这苍老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不禁一愣。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很熟悉很熟悉。当他又走了几步能望见那人的衣衫的时候,他禁不住停下来,一颗心“怦怦”直跳。
那身黑底白花的寿衣,正对这片月光下的墓地标明着主人的身份。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错,他就是尸灵子,就是那个徐沫影耗尽心血也算不出找不到的尸灵子!
上一次见面是在北京城的无人公车上,现在却又神秘地出现在巴山蜀水之间。
徐沫影站在一块墓碑后面,屏息静气,看他做些什么。只见尸灵子左手托起受伤的火灵鸟,右手在空中随意地一抓,便在他手心的上方浮起了一团赤红却又恍若透明的火焰。随着尸灵子手势推动,那火焰慢慢地一片一片飞进了火灵鸟的身体。最后一片火焰消失之后,鸟儿便扑啦啦地飞离了尸灵子的手掌心,绕着尸灵子来回转了几圈。
月光下,脏兮兮的老头仰起脸,看着飞来飞去的鸟儿,笑得满脸褶子。
不多时,火灵鸟“啾啾”地连叫了几声,便转过去一头扎进了山楚之内,寻找自己的主人去了。
徐沫影被这番奇妙的景象惊呆了,在那傻傻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老人叫了一声:“小伙子,出来吧!”徐沫影这才醒悟过来,从石碑后面跳了出去。
“老前辈,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徐沫影走到尸灵子面前,一面抖落衣服上的尘土一面说道。
老人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那只野猫似的小兽,仰起脸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笑道:“不错不错,能追上这小东西说明你的本事已经不小了。”
“呵,谢谢前辈夸奖,您的本事才是出神入化。不过,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您要用易学去杀人呢?”
尸灵子一愣,问道:“哦?我杀人了吗?”
徐沫影黯然地说道:“那个司机已经死了,我也差点死掉。在我遇到劫难的时候,我的女朋友也为了救我而死。这两条人命,可以说都是您害死的。”
既然是尸灵子设下的死劫,那么不管人的死因是什么,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尸灵子听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是来找我算帐的。照你这么说,我手里已经欠下了几十条人命,这命运的账恐怕是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