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齐姑姑又把温芍带到了她原先住的那个屋子里。
这里明显已经被装饰过一番,帐幔被褥都是新换上的,一水儿都换成了红艳艳的,很多颜色温芍都叫不出来,只觉得又亮又好看。
原本空置的次间也布置了起来,临窗放了一张罗汉床,齐姑姑先让温芍在上头坐下,才笑道:“实在匆忙了些,姨娘看看,可喜不喜欢?”
温芍便起身把齐姑姑拉到旁边一同坐着,道:“都好,只是劳烦齐姑姑了。”
“你的事世子已经和我说明白了,”齐姑姑叹了口气,“世子让你还是住在这里,只不过变个称呼,他说了,女子的清白最要紧。”
温芍微微颔首:“如果不是世子,我怕是已经去阴曹地府了,道理我都懂得,只是实在身无长物,不知如何报答世子才好。”
“世子既救了你,又谈什么报答不报答呢?”
温芍一时不说话,只低头给齐姑姑倒了一杯茶。
齐姑姑又道:“我从世子三岁上便跟着他离了王府,这一晃就照顾了他这么多年,如今他回了府,我也老了。”
“方才世子和我说纳了你,我还以为是他终于开窍了,没想到他还是没有动那个心思。这样吧,我年纪大了,也总有力不能及的时候,你平日里替我多照顾他便是。”
温芍本也忖度着若要报答,那也只能多注意着顾无惑的起居,但又不敢莽撞,怕坏了什么规矩,这下有了齐姑姑的提点,她便放心了。
“好,我明白了,”温芍抿唇想了想,“往后我来照顾世子,齐姑姑便松快松快,只是若我哪里做得不周到,还请齐姑姑多教教我。”
今日齐姑姑原先便含着笑意,眼下听温芍说话,更是笑弯了眼,府外日子清苦,她保养得并不好,这一笑眼角便拖出深深的皱纹。
“你这丫头倒是聪慧,若粗粗笨笨的,反而辱没了世子。”齐姑姑下榻,一边往外走一边与送她出去的温芍说道,“明日卯时二刻,世子一向是这个时辰起身,你知道该怎么做。”
到了第二日卯时,温芍便端了热水站在了顾无惑的房门口。
她昨儿琢磨了大半个晚上,后来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天不亮便一个激灵醒过来,还要庆幸没耽误了时辰。
热水她放了稍稍烫一些的,提前来门口等着,若是水温刚刚好的,怕是等她进去便凉了。
温芍自来到瑞王府之后,做的一直都是一些粗活,不曾近主子身边伺候过,眼下虽被齐姑姑提点了,但齐姑姑只看她自己悟性,并不会说太多。
温芍很清楚,齐姑姑让她过来顾无惑身边伺候,若是一段时日后她实在不成,那便也就罢了,往后她都只安安分分待在外头那间厢房里便是。
齐姑姑是个什么想法,温芍不敢随意揣测,但她自己并不想如木头人一般留在那里,若没其他出路,如此便是一生了。
她想有点事干。
倒不是温芍心思野了,而是顾无惑对她的恩情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去报答,既然齐姑姑给了她这个机会,那么她就要好好做。
齐姑姑说她照顾了顾无惑近二十年,那么从前齐姑姑是怎么做的,她如今就该怎么做。
温芍做不了别的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齐姑姑一样,把顾无惑照顾好。
天边渐露出一丝鱼肚白,温芍不敢耽误了时辰,掐着点儿看着差不多了,便轻轻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