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女子被带到他面前,长长的幂篱把她的脸遮住,只露出底下天水碧色的裙子,春水一样袅娜。
女子站定,似是透过薄纱四周打量了一圈,抬起手指轻轻撩开了一个角,却又停在那里不动了。
顾无惑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是谁?”他问。
“哎呀,”幂篱后的人轻笑一声,“你怎么连我也没想到呢?果然把我忘了。”
声音很耳熟。
顾无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对于即将要到来的,他忽然急切地想把明远叫过来,与他一起听听她的声音,看看她的脸。
但他终归还是没有那么做。
而下一刻面前的女子也彻底拿下了幂篱。
还是那张莹润到无瑕的脸,已经褪去了昔日熟悉的稚嫩,依稀已带了些她母亲秦贵妃那样风华绝代的影子,虽远远不及,但正如一朵快要绽开的牡丹,说不尽的想攀折。
温芍拿下幂篱,又道:“是我。”
仿佛严冬的冰块存存裂开,从前那些幻想过无数次的幻境灰飞烟灭。
她是真的了。
顾无惑静静地望着她。
温芍却已经坐了下来,她眨了两下眼睛,问:“你怎么不说话?”
说着便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热酒喝下。
“那信……”顾无惑的声音其实有些飘着,他却极力往下压,“真的是你写的?”
温芍笑意盈盈:“我现在会写字了,没想到吧?不过玉佩呢,玉佩你也忘了吗?”
她话锋一转,声音便一下子轻了下来,似是带着无尽晦涩的幽怨,说道:“我从瑞王府出来的时候,拿了你很多东西呢,你也没用了吧,不会怪我吧?”
顾无惑在她对面坐下:“他们说你死了。”
“谁说的?”温芍似乎是轻叹了一声,“不过以前的事,说不清了……”
自然是她当年故意让任家夫妇说她已经死了,但眼前她却不能完全说出来。
她垂眸,眼波流转之间像是有一线情意,顾无惑明明是死死看着她的,然而她的神情是那样隐晦,他却无法确定,甚至捕捉不到。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道:“跟我回家去。”
“家?那是你和长福郡主的家,从前是我的错,不该来招惹你们。”温芍摇头,“如今我已经在云始安定下来,这里才是我的家,我的母亲和弟弟妹妹都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