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白净的脸上浮过愁绪,叹了口气,道:“过几个月我走了,你们要互相关照,尤其是苏姑娘,你们要多听她的话。”
玉香还想再靠近些听听苏姑娘是怎么劝陛下的,崔氏却带着她转身走了。
只听见小皇帝愤愤的声音:“那苏苏现在沐浴,那些服侍的人又在哪里?!玩忽职守,尸位素餐!都该死!”
算上前世,苏念杳已经一年没有这样跟小皇帝说话了,她回忆着之前跟小皇帝对话的经验,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即便是在谈论身边人的性命,心中焦灼不安,说话也要不疾不徐,要像杨柳风,要像杏花雨,要声音带笑,“臣女去晚宴的时候,让她们去拜月了。再说,臣女从来不用旁人服侍沐浴的。对了,陛下怎么没在晚宴?”
嘉顺帝顿了顿,突然道:“那苏苏沐浴吧,景福殿那边还有事,朕先过去了。”
苏念杳听见他的脚步声远去,生恐他出门就去打杀宫女,也顾不得身子还没暖透,连忙从浴桶中出来,随便擦了擦系上襦裙,出门唤了个小宫女,让她把身边服侍的都找回来。
连番折腾下来,苏念杳已经有些不舒服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她坐在镜台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对苏念杳来说,这是一年前的自己。
没有经历过千夫所指,没有遇到刺杀失去双脚,也没有死在铺满桂花的汤池中。
这时的她脸颊丰润,一看就是衣食无忧,烦恼不多。
苏念杳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肉,突然,她目光一凝,手指慢慢向下,拨开了襦衣的领子。
锁骨上,赫然一枚红痕。
苏念杳用手指蹭了蹭,擦不掉,反而更红了些。
摄政王他是属狗的吗?!
苏念杳很生气,腰腹上的痕迹倒也罢了,咬在锁骨上,稍不留意就会被旁人看到。
刚才槿香救她的时候,抱着她的腰,衣裙在水里飘来荡去的,也不知道槿香有没有看到这枚红痕?
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气,在景福殿的时候怎么只咬了他一口,应该多咬几口的!
苏念杳气恼地换了件交领襦衣,想了想又系了个披风,披风上还打了死结,将锁骨遮挡得严严实实。
服侍她的宫女们都回来了,大概也听说了小皇帝发脾气要打杀她们的事,一回来就齐刷刷跪下请罪。
苏念杳让她们都起来。这些宫女的真正主子是小皇帝,奉了小皇帝的命令照顾她这个小小伴读,她平时都尽量不麻烦她们,仲秋佳节,她又不在殿中,宫女们去拜月祈福也没什么错。
“多谢苏姑娘。”两个大宫女又是后怕又是感激,眼圈都红了。
苏念杳想了想,问:“你们都想好了吗?”
宫里好多年都没有往外放人了,这次终于要把二十五岁以上的宫女都放出去,这几个月分批出宫,到年前就全走了,要是实在无处可去特别想留在宫里的,也可以托关系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