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上是一个小小的香囊。
苏念杳眨了眨眼睛,莫名觉得那香囊有几分眼熟。
摄政王脸色微微一沉,小皇帝先嚷了起来,“母后!你从哪里偷——拿到这个香囊的?!”
香囊看起来有些旧了,却依旧保存得很好,丝毫没有磨损,上面绣着一只小小的帆船。
那帆船绣得歪歪扭扭,别说宫里不可能有这么差的绣品,就算是放在民间,这恐怕也是初学女红的人第一次才会绣出来的东西。
“……啊。”苏念杳想起来了。
这个香囊确实是她的,或者说曾经是她的。
八岁那年,她遇到一位贵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那贵人确实帮了她的大忙,听闻那位贵人要离开邺京,苏念杳想要给贵人送一份离别赠礼,只是当时她一穷二白身无长物,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这才尝试着拿起针线,想要给贵人绣一个香囊。
帆船是“一帆风顺”的意思,因为听闻那贵人是要扬帆回南方。
只是她从小身体就差,药罐子里泡大的,在庄子上无人管束,平叔平婶又溺爱她,以至于苏念杳长到八岁,也根本没有学过女红。
所以,那一帆风顺绣出来,就歪歪扭扭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香囊确实是她绣的。
太后看着她,长长的护甲指套在茶杯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眉梢眼角掩不住的志得意满。
小皇帝鼓着脸颊,神色阴鸷。
端坐在椅子上的摄政王抬眸,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神色淡淡,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苏念杳就是从他的眸中看到了不悦。
“这香囊是臣女八岁那年绣的,但刚刚绣完就丢了。”香囊绣完那天,她被小皇帝推进了水里,捞上来病了好些天,等她病好的时候,香囊已经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还是因为太丑被宫女当成垃圾扔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句话说完,摄政王眉梢动了动,浑身冰冷吓人的气势都消退了,他分明姿势未变,依旧那样坐着,却多了几分慵懒和随性。
再看看小皇帝,小皇帝的脸庞涨红,目光躲闪着,避开了她的视线。
也许他是在因为太后的举动而尴尬?
苏念杳也不知道太后从哪里找到了这个香囊,但这是她八岁那年绣的香囊了,就算真是她的,也说明不了什么。
“太后娘娘,”苏念杳说道:“这个香囊臣女早就丢了,就算没丢,如此粗鄙之物,臣女也不可能戴着它去晚宴。”
她是小皇帝的伴读,也是侯府嫡长女,身份在那摆着,绝无可能戴着这么粗糙的东西出现在众人面前。
刚来宫里的时候她不懂这个规矩,给伴读发下来的月例银子和每季衣裙,她都好好地攒着舍不得用,穿的还是庄子上的粗布,总是惹得小皇帝不高兴。
后来还是崔氏提点了她,说她是小皇帝的伴读,是陛下身边服侍的人,衣食住行都代表着皇帝的颜面,不能太过节俭了。
苏念杳这才改了,每次见人,尤其是宴会的场合,都很是注意,衣裙至少要织锦,首饰最差也得金丝镶宝,后来小皇帝赏赐的东西越来越多,苏念杳出门的时候,全身都是从嘉顺帝的赏赐中挑出来的,从衣裙到钗环,无一不是宫中极品,放到民间,更是旁人见都没见过的奢华。
景福殿的晚宴是给摄政王的庆功宴,王公贵族、文武百官、诰命夫人们来了不知多少,苏念杳怎么可能戴着如此寒酸的香囊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