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一天一夜,苏念杳醒得比平时早。
床帐内有清淡的香气,是药膏残留的味道,太过熟悉,一时间苏念杳几乎以为自己还睡在在摄政王府的主屋。
她伸手向旁边摸了摸,没摸到男人温热的身躯,怔愣片刻,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此时是在龙清宫。
装了药膏的小瓷罐盖得妥帖,好好地放在枕头边。
苏念杳揭开被子看了一眼,身上的痕迹几乎快要看不到了,这样好的效果,熟悉的味道,果然是她前世用惯了的珍贵药膏。
身上各处的疼痛也消失了,奇怪的是,原本最疼最难受的地方,也只剩下残存的轻微不适,那种撕扯的疼痛已经没有了。
苏念杳有些奇怪,她昨晚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上药,怎么就好了呢?
不过昨晚她风寒严重,再加上喝的药汤有安神之效,上药的时候一直是半睡半醒,也许迷迷糊糊地给自己成功上了药但不记得了?
应该是这样,总不能哪个好心的神仙看她可怜,用仙法帮她上了药吧?
苏念杳醒了会儿神,蓦然想起半睡半醒间听到的小皇帝问槿香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小皇帝怀疑她了?
不然为什么会问“不会凫水的人能不能渡过伴月湖”?
苏念杳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让小皇帝怀疑到自己身上,但既然是怀疑,也就是说,小皇帝还没有证据。
苏念杳躺不住了,悄悄起身,想要再检查一遍是否有疏漏。
那夜她穿过的小衣莫名其妙少了根系带,亵裤上也染了些痕迹,她本来想将小衣亵裤直接烧了,但落水时衣衫湿透,烧起来恐怕不会顺利,弄出烟雾来反而惹人生疑。所以,她把小衣亵裤都藏在了床底下,想着等干透了再毁掉。
幸好这两日身边服侍的大宫女离宫,人心浮动,自然也没人在意她的小衣换了没有。
大床前放了一个掐丝珐琅三足大炭盆,燃着上好的红箩炭,整个屋子暖融融,却没有丝毫烟气。这才刚是仲秋时节,远远没到烧炭火的时候,应该是崔氏或者槿香担心她风寒不舒服,特意给她安排的。
苏念杳推开炭盆,爬到床底下把小衣亵裤都拿了出来,衣裤已经晾干,丝绸柔软,凉滑似水,光是拿在手里,苏念杳就忍不住想起那晚的事,她分明不记得了,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摄政王的脸,他低着头看她,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划过健硕的胸膛,最终坠落在她的锁骨上。
白玉般的耳垂顿时红了,她根本不敢细看衣衫上的痕迹,找了几张宣纸,放在炭盆里引燃,随后把小衣也扔了进去。
袅袅白烟升起,玉白色的丝绸很快化成了烟灰。
穿过的小衣被毁尸灭迹,再也不会恢复,苏念杳松了口气,站起身,一点一点检查那夜换下来的衣裙。
襦衣完好,罗裙没破,两根鹅黄色的压裙宫绦也好好的,半臂也在。
金丝红玉的花钗放在妆奁内,有一根金丝被碰弯了些,苏念杳小心地掰正了。
这是一整套的红玉头面,花钗下面压着玉镯、戒指、耳坠……
苏念杳的手指逐一点了过去,突然,她的指尖僵住了。
耳坠,少了一只。
心跳突然快了几拍,心率失序,苏念杳连忙捂住心口,小声安慰自己:“不怕,摇摇不怕,又不是杀头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