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莫警官瞥了眼后座昏昏欲睡的三人,继续开口小声说:“那个湖有问题,水比冬天还冷,我们找了两个专业打捞队的师傅,进到湖水里没多久就冻得抽筋,根本待不久。”
沈洪福右眼微微跳动,从地铁里的鬼打墙起就违背常理,甚至还有意外掉入湖中跑了魂的小女孩,与其说湖有问题,不如说是湖里有东西,冥冥之中影响着周围的气和势。
“需要带我一起去看看吗?说不定能帮上忙。”
“不用,林队说直接把湖水抽干,再邪乎的东西,没了水也翻不起浪吧。”莫警官笑了笑,很快又皱起眉头,“真正麻烦的在这儿,那公园是海阔集团私有,非拦着不准抽水,说老总在湖里摆了风水阵,抽完水要出事。”
“嗯???什么风什么水什么阵???”
“扯淡吧,破地方摆个鸡毛的风水阵,但是海阔背后有点关系,不太好得罪,所以上边儿派我去协调协调。”
15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站在公园里的,沈洪福也说不清楚,黑夜已经陷得很深很深了,遥远的灯火和残照是其明证。
他不自禁地回头望来时路,残照在瞬间被吸纳、分解,因而与他齐齐滑入苍茫夜色里。
仰起脖子,晦暗的光照之下满是成群的摇蚊,它们飞行时没有嗡嗡声,十分安静,因为对二氧化碳敏感,所以喜欢聚集在人的头顶,进行名为“婚飞”的交|配。
即使远离它们,那些黑点也会一直留在视网膜上,久久不散。
继续向前走,灯光不断地远去,左右每棵树都似垂首神伤,泥路上尽是纷纭错乱的足迹,层层叠叠的鞋印。
穿过黑黄相间的警戒线,沈洪福终于走到了湖边,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他低头查看,自己穿着白衬衫与深蓝色的裤子,竟然是高中毕业典礼的那套衬衣西裤。
“什么嘛,吓我一大跳,原来是在做梦?”
沈洪福想起来,今天过得太疲惫,回到寝室洗完澡十点多就睡着了。
『倘若在梦中死了,现实的你会变成傻子。』
他循声转头,另个“自己”双手插兜闲立一侧,五瓣花状的红色瞳孔正眺向远方。
“祖宗?您老人家还会说风凉话呢。”
短暂的轻笑过后,月猇海神提脚迈入湖中,任凭祂踏水行走,湖面无波无澜,于是背着手朝后边的某人勾了勾。
沈洪福心领神会,连忙大步向前,又畏缩跟在月猇身后,牢牢牵住祂的手,小心翼翼踩在水上。
无论手心或是脚底,皆是紧实又冰凉的触感,彼时浸肘入夜风,进而鼓腋欲飞。
“哇,快看快看,湖心居然有两个月亮。”
他十分新奇地四处顾盼,甚至想弯腰去触摸月亮的倒影,却被月猇重新扯回身边。
『虚影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知道是虚影,但这水中的月亮比天上的更近、更大、更亮呢,就像能摸到一样。”
沈洪福话音未落,就被月猇反手弹了一脸冰水,他拿袖子去擦,哼哼唧唧委委屈屈。
“干嘛拿水呲我,小心眼。”
『让你清醒一点,别被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