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冲出了小广场来到狭窄的街道上,街道上反倒没有什么人。两侧房舍门窗之中有人探头窥伺,都是听到动静张望但是不敢露面的百姓。
“老丈,敢问县衙在何处?”李徽朝着一间阁楼上露出的一个花白的脑袋老者大声喊道。
“那边,过了十字街便是。”那老者不知是下意识的,还是被吓到了,居然回应了,并朝着街道前方一指。
李徽拱手道:“多谢。”
李徽转头对着后面几辆车大喊:“去县衙。”
这时候出城是不可能的,必须要找个落脚之处。县衙也许未必是个能挡住流民的地方,但李徽却也不知道此刻能去哪里了。也许衙门重地,会在心理上对流民有些震慑的作用。衙门建筑也定比其他房舍要坚固的多,或许可以作为依仗。
几名车夫大声应诺,猛抽拉车的骡子屁股,四辆骡车发了疯似的沿着街道猛冲而去。
往前奔驰了不到里许,便看到一个十字街口。正如那老者所说,位于十字路口对面北侧便是县衙。因为衙门前院门口两侧两只石狮子蹲在那里甚为惹眼,建筑也和旁边低矮的土石房有所不同,一眼看上去便能分辨的出。
但这座县衙明显看上去已经破败不堪,外观上看,衙门大院门楼飞檐的屋顶上和两侧的墙头到处都是枯黄的野草和杂乱生长的小树。甚至院门前台阶上的砖缝里都是一丛一丛的野草。
但此刻却也顾不得其他了。骡车冲到门口停下,李徽便跳下大车,冲到院门前猛力叩击油漆斑驳的紧闭的大门。捶打了数十下,里边毫无动静。李徽用力推门,硕大的木门好像从里边上了栓,根本推不开。
李徽焦急的看向两侧的围墙,希望能找到办法。但围墙高约丈许,而且是完好的围墙,恐怕也难爬上去。
“小郎让开,我们撞门。”赵大春在台阶下大声吼道。
李徽忙闪开一旁。只见赵大春和郭大壮两人手臂相挽,横着身子猛冲过来,用他们肥硕庞大的身躯同时撞在大门上。便听得哐当一声,硕大的木头大门轰然洞开,一根胳膊粗的木头门栓哐当当落在地上,断成两截。
李徽大喜。没想到赵大春和郭大壮两人一膀子便将门给撞开了。可能是年久失修,门栓已然被虫蛀了或者腐败了。被两个大力士猛地撞击便断裂了。
院门洞开之后,院子里的情景让李徽愣了片刻。放眼看去,偌大一个衙门大堂前院一片杂乱,仿若到了荒郊野岭一般。
整个院子的地面上全是杂草和荆棘,半黄半青的杂草足有尺许高,荆棘藤蔓一蓬蓬的,纠结在一起。几棵大树枝条横七竖八的乱长着,也不知多久没人打理了。
通向正堂的路已经全部被荆棘乱草覆盖,隐约能看到几块青砖。数十步外的衙门大堂的外观看上去也是破败不堪。乱草掩映了大堂门前的台阶,两侧的雕花长窗横七竖八的倒在墙根下。廊下救火接水的几只太平缸破碎散落在地上。
这座居巢县的县衙很显然已经不知多久没人居住,也没人打理。历阳郡守王牧之所说的什么有两名老吏留守的话都是谎言。很显然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人打理的迹象。
“李县丞,咱们怎么办?”陆展下了车快步来到院门口叫道。
李徽定神喝道:“将骡车赶进院子来。找些树棍木头将院门堵住。大春大壮,你二人上墙头。要是有人爬墙往里冲,给我用大铁棍子招呼。”
众人连声答应。这种情况下,众护院随从都六神无主,心中恐慌。此时要是没有人出来拿主意,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李徽一吩咐,顿时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都纷纷按照吩咐行动起来。
四辆大车被迅速赶进院子里,幸亏衙门大院院门开阔,否则只能放弃了。待大车进院之后,院子大门被立刻关上。几名护院在院子里找了几根木头来,在门后横着闩了一道,又顶了几根。
李大春和郭大壮搬来长窗靠在围墙内侧当梯子爬上墙头,提着大铁棍子朝外张望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