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包是杨老四在粥店从一穿旗袍的姑娘那里顺来的,他把钱塞裤兜里,其余的都扔在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宰了几个,一只肥的都没有。”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一群穷鬼。”
狐朋狗友在电话里玩笑,说带他干大的。
杨老四又从外套里摸出一个男士皮夹,里面现金也不多,还有张身份证:戎黎。杨老四没管,把身份证塞了回去,将现金全部抽了出来,数了数,扔了皮夹:“行啊,带哥干一票,谁怕谁孙子!”
被扔进垃圾桶里的男士皮夹沉到了底部,刚巧,女孩子的照片滑了进去。
狐朋狗友电话里戏谑他。
“少给我扯犊子!”杨老四推开院门,眼睛突然被手电筒的光晃了一下,他抬手挡住,眯着眼看院子里,“谁啊?”
院里头有棵桂花树,树下放了一把破旧的摇椅,摇椅上坐了个人,他低着头,手里拿着手机,嘴里咬着根烟。
手机里砰砰砰的,他在游戏。
开了数枪,一枪都没打中。
戎黎关了游戏,抬起头来,一双杏眼生得标致,瞳孔像掉进了深井里的月,模糊了明亮与漆黑的界线。
他收起手机,从口袋里摸了幅黑色手套出来,戴上。
夕阳昏黄,摇椅下面放了一个功率很大的手电筒,上面落了几瓣桂花。
杨老四有些眼花,挂了手机揉了揉眼睛:“你他妈谁啊!在我家院子里干嘛?”
戎黎不语,从地上捡了块砖,他起身,站在树下,满园的桂花被风吹得乱舞,花香沁人心脾。
杨老四这才瞧清了人,是白天那个年轻人,手里那几张还没来得及塞进口袋的纸币就是他的。
那双眼睛和白天不太一样,阴阴沉沉,教人毛骨悚然。
杨老四是个欺软怕硬的,怵了:“钱都还你。”他把身上的钱也都摸出来,扔在地上,“你的皮夹在门口的垃圾桶里,其他的东西我、我没动过。”
戎黎把烟扔在地上,碾灭,掂了掂手里那块砖。
他说:“钱留着,买你的手。”
声音淡得像一缕烟,毫无情绪。
杨老四扭头就跑,可还没出院子小腿就被砸中了,他回头,那人拂了拂肩头落的桂花,穿过风,从漫天飞絮里走来。
“别过来!”
杨老四瞳孔放大,瑟瑟发抖地往门口爬。
夕阳渐渐暗了,村头的狗在疯狂地吠。
“汪!”
“汪!”
“汪汪!”
竹峦戎村几乎家家有狗,巷子里一有脚步声,一群狗就开始叫唤。
不见来人,先有光照来,天还没彻底黑,那道光却出奇得亮,不像是一般的手电筒。狗见了人后,就都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