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今追昔罢,杜擎喝下一口姜汤,浑身都暖起来,抬了头去看对面?坐着的好友,不由?得会?心一笑。
元衍端坐着,瞧着漫不经心,细数起来则尽是不耐烦。
杜擎想,这还是给他母亲面?子。
当时飘雪,看那表情活脱是想杀人。
其?实他才杀完人不久。而且是很?多人。
元衍杀人时是何模样杜擎没有见过,对他来说那是陌生样子,不过眼前的倒是他熟悉的。
杜擎曾听?人讲,子女皆是果报,佳儿续缘,顽儿取债,思及不禁感慨——
不知眼前这雍容的贵妇人前生到底欠下多少?债,何时能偿尽?
慨叹之余,又慢条斯理喝起姜汤来。
“三郎?三郎?”
突听?得呼唤,杜擎连忙起身,堂中?站定,礼道:“杜擎在,夫人但请吩咐。”
“三郎怎生分了?讲这样话。”方艾笑说。
杜擎亦带笑,“不过是敬重夫人之故。”
方艾眼角笑出细纹,对元衍道:“凤凰你瞧,三郎还是诙谐样子,没怎么变。”
元衍抿着唇不说话。
方艾情知他因何如此,心中?不大爽快,遂也板起了脸。
杜擎已看够了热闹,于是当起中?间人调停,“夫人,这一路奔波,二郎身上还有伤,先?叫他去歇息吧。”
“呀!”方艾猛地站起,急急奔向元衍,先?是气:“你有伤怎地不讲?”又到了元衍近前又放软了声调,“伤在哪里?快叫阿母瞧瞧!”
元衍先?淡淡地看了一眼杜擎。杜擎佯作诧异,掩住唇朝元衍歉意地笑,只是并不十分真心。
方艾还扒着元衍找伤,元衍后退一步避开,“不过是叫箭矢擦了一下,哪里算伤,阿母不必担忧。”
要是箭矢偏了一些?方艾不敢想,两眼上翻,几乎昏厥过去。侍女忙上前扶住,口中?不住呼唤。
元衍淡声吩咐几句,抽身而去。杜擎自然是跟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好久也没人说话。
这一月来,杜擎早已习惯走?在元衍身后,也许今日闲些,思绪便飞得远,也并没有很?远,只不过半年前。
不过半年而已,元衍的变化惊人,昔时的少?年人如今已然是个?全然的男人了。
杜擎又不禁想起小时候,那是更遥远的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