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人替你付了五十两银子才赎了钗簪首饰,五十两都抵得上我两月俸禄了。这世道,非亲非故的,谁会好心借给旁人那么大一笔银子。
段小宴撇了撇嘴:我都认识大人多少年了,他可从没借给我这么多。
闻言,阿城有些惊讶地看向陆瞳:陆大夫,你还买过首饰钗环
陆瞳素日里衣饰简单,从没戴过什么首饰珠宝。杜长卿还曾在背后与阿城提起说,只说白瞎了这样一张容颜,连个打扮都不会,穿得比他家仙去的老祖母都素。
怎么,裴云暎随口问:没见你们家陆大夫戴过
阿城笑起来:是没见过,说起来,自打陆大夫来我们医馆以来,小的还从未见她穿戴过什么首饰呢。
他说完,像是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好,看了陆瞳一眼,又赶忙补了一句,不过陆大夫长得好,不戴那些首饰也好看。
裴云暎轻笑一声,目光落在站在药柜前的陆瞳身上:那就奇了,陆大夫花费重金买下的首饰发钗,怎么不戴在身上
陆瞳正挑拣药材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人实在难缠。
银筝之前见过裴云暎几次,知晓裴云暎心思深沉,又在陆瞳的嘱咐下,刻意避开与裴云暎交谈,免得被此人套过话去。
但阿城不同,阿城是第一次见裴云暎,不知裴云暎身份,也不知裴云暎危险。
她并不转身看裴云暎的神情,只平静地回道:坐馆行医,钗环多有不便,若有盛大节日,自当佩戴。
大人没看见而已。
裴云暎点头:也是。
他往后仰了仰,忽道:说来很巧,陆大夫在禄元当铺赎回的其中一支花簪,出自城南柯家。
柯家陆瞳转过身,面露疑惑。
他盯着陆瞳的眼睛:四月初一,万恩寺,陆大夫所宿无怀园中,死的那位香客,就是京城窑瓷柯家的大老爷。
阿城眨了眨眼,不明白裴云暎为何突然与陆瞳说起这个。
陆瞳道:是么
她垂下眼睛:那可真是不吉利。
段小宴问:陆大夫不记得那个死人了
陆瞳微微睁大眼睛,语气有些奇怪:我从未见过此人,何来记住一说况且殿帅不是说过,我贵人多忘事,平日里忙着制售新药,无关紧要的人事,早已抛之脑后。
段小宴一噎,下意识地看了裴云暎一眼。
陆瞳这话的意思是,不就是裴云暎也是无关紧要的人事,所以才会将先前禄元当铺的一干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吗
殿前司右军指挥使,出身通显的昭宁公世子,居然有朝一日也会被人嫌弃得这般明显。
真是风水轮流转。
正想着,毡帘被掀起,银筝端着两杯茶走上前来,将茶盏放在二人跟前:裴大人、段公子请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