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承兴眉眼烦躁,只让李嬷嬷先出去。
李嬷嬷会意,临走时将屋子里的丫鬟小厮一并喊出去了,屋中便只剩柯老夫人和柯承兴二人。
柯老夫人咳嗽了几声,皱眉看着他:兴儿,你这几日在做什么我听秦氏说你请了道士来府中做法,搞得院子里乌烟瘴气,像什么话!
前些日子湿脚印一事,柯承兴并未告诉柯老夫人。一来是柯老夫人身子受寒抱恙,说出去怕她操心,反误了病程。二来,柯承兴也疑是自己多心,背后有人捣鬼,不敢轻易结论。
不过如今,他是真的怕了。
柯承兴神色惊恐,低声喊道:母亲救我!陆氏陆氏回来了!
陆氏柯老夫人面色一寒:你在胡说些什么
儿子没有胡说,柯承兴满脸惶然,这些日子,府里老有些湿脚印出现,我先前以为是丫鬟带进来的,可那些丫鬟的脚掌,没一个和脚印对得上!这还不止,有时候儿子睡醒,发现衣裳已经叠好了,那衣裳叠得四角掖进去,是陆氏的叠法
他惶惶然说,柯老夫人听得心头火起:荒谬,这天底下又不止陆氏一人会这般叠衣或是秦氏,或是你们院子里的丫头叠的。
柯承兴摇头:儿子问过了,他们都说没叠过。还有儿子的书,摆放位置也不对,是按陆氏从前的习惯摆的。半夜有时还会听见有人啼哭。柯承兴面色惨白,恍若惊弓之鸟:不瞒娘说,这些日子,儿子夜里经常梦见陆氏梦见她浑身湿淋淋地同儿子索命来了!
柯老夫人勃然怒道:住口!
柯承兴猛地噤声。
屋子里静悄悄的,烛台里的火光跳跃,渡上一层浅薄火光在柯承兴面上,将他双目衬得越发悚然无神,竟不像是个活人。
柯老夫人心中只觉一阵憋闷。
这个儿子自小被家中宠着长大,素日里别的还好,就是胆子小了些。从前老太爷在世时,便因此事喝骂过他许多次,总觉得大儿子妇人心性,难以立成大事。
直到陆氏那件事上,柯承兴倒表现出与过去迥然不同的果断与狠辣。
这反而让柯老夫人放下心来。毕竟要担起一门兴衰,做主子的心肠狠总比心肠软好。
然而陆氏的事已经过去快两年了,偏是在这个时候,柯承兴犯了魔怔。
他自己发癫不要紧,但如今秦氏进门,要是被秦氏发现其中端倪,起了疑心,就要坏事了。
柯老夫人年事已高,自己并不相信鬼神之说,柯家生意做到如今地步,要说全然没沾过血也不可能。人都死了,纵是鬼又能做得了什么。
再说,陆氏最后落得那么一个下场,又怨不得他们柯家,冤有头债有主,也该去找始作俑者。
见柯承兴仍旧惊魂未定的模样,柯老夫人放缓了语气,道:兴儿,此事多半有人暗中捣鬼,你可不能自乱阵脚。你仔细想想,要真是陆氏鬼魂,早已找你索命,故弄玄虚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