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先前不是还说,范大人这月要休沐,怎生还在忙
赵氏啐了一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知审刑院里旁人是做什么的,整日离了他便不行一般。
话虽是斥责的,语气却是有些得意。
这范正廉如今是盛京有名的范青天,都言他办事能干,详断清名,人人都说审刑院没了范大人,一日都撑不过去。
董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谁都知道范正廉爱色,却又顾惜名声,虽不至于在外养外室,却也算不得干净。那些莺莺燕燕的风闻想必赵氏也知晓,不仅要替夫君遮掩,还要自己骗自己。
赵飞燕白白担了祸国妖姬的美貌,却将贤良淑德做到了极致,也不知史书上那位妖姬瞧见与自己同名的后人卑微到如此地步,会作何感想。
董夫人正想着,面前的赵氏牵起董夫人的纱衣打量一番,夸赞道:姐姐这衣裙真好看。
赵氏是最爱美的,素日里盛京时兴的衣裙首饰她总要最先穿到身上。董夫人会意,笑说:是我儿上月孝敬了我几匹纱缎,我看天热拿出来做衫裙正好。妹妹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人送几匹过来。
赵氏恋恋不舍地摸了董夫人衣袖许久,终是摇了摇头:还是罢了。
倒不是赵氏不好意思受用,实则是这纱缎穿在她身上,不如穿在董夫人身上好看。
赵氏闺名飞燕,却与那位能在掌上起舞的绝色姝丽截然不同。身材丰腴饱满,配着她那张娇艳容颜却恰到好处,是珠圆玉润之美。
可惜赵氏自己并不懂得欣赏自己的美,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那些弱柳扶风的纤细之美。
尤其是这几日,范正廉曾无意间说过几次他手下的一位女儿。
那姑娘赵氏见过,容貌比不上自己,腰肢却着实纤细。
赵氏盯着董夫人的雪青纱缎,看着看着,忽然对董夫人开口:不过,我怎么觉着姐姐最近消瘦了些
董夫人一愣。
真是消瘦了,下巴都尖了不少。赵氏上上下下将董夫人打量一番,莫非是近来操劳
虽是关切的话,妇人眼中却未见担忧,反带着几分探究,董夫人便明白过来。
赵飞燕素日里珍爱容颜,又因身材丰腴格外注意这一点,腰肢宽上一寸也得如临大敌。如今表面是瞧着关心她身子,实则怕是想来打探自己是如何瘦了一圈。
董夫人本想随口敷衍过去,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紧接着,她转出一个笑脸,凑近赵氏,有些神秘地开口:不瞒妹妹,我这些日子的确清减了,不过倒不是累的,是用了一味药茶。
药茶
不错,是一味叫‘纤纤’的药茶,就在西街仁心医馆,这药茶还很不好买,若非我与那坐馆大夫有旧日交情,也难得寻着一两罐呢。董夫人笑着回答。
纤纤赵氏嘴里念叨几遍,眼中意动,嘴上却不信道,姐姐诓我,世上哪有这等神效的药茶
董夫人叹气:谁要诓你那药茶货真价实,我不过用了半罐便颇有成效,听说还曾让屠夫变潘安。对了,那猪肉潘安如今在城东庙口斩骨头,每日来瞧他的人都能排上长队,妹妹要是不信,找人瞧一瞧就知是真是假。
不过呢,这药茶稀罕,我也只得了一罐,妹妹就算想要,恐怕还得再等上一段时日。
不说还好,一说,赵氏更是心痒难耐。她本被董夫人一番话引出兴趣,素日里又最看重此种,听闻此话,焉有等待道理,登时就令丫鬟去城东庙口去探个究竟。
丫鬟走后,董夫人又与赵氏说了会儿话,瞧出了赵氏心不在焉,董夫人才起身告辞。
待出了范府门上了马车,身边婢子询问:夫人,为何要将仁心医馆的事说与范夫人就算是为了帮陆大夫,可要是少爷的事被别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