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卿摆了摆手:我只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算了,不提这个,人都没了,说这些也没用。眼下事情闹大了,查来查去万一查到你头上怎么办
他按住额心:虽然你只是给了毒药,但贡举闹出这么大丑事,吃了亏的人难免要找个出气筏子。吴秀才是死了,要是查到你头上,你麻烦可就大了。咱们现在一人一半东家,我还指着靠你发达,你要是半途进了昭狱,我找谁哭去
陆大夫,他一拍桌子,严肃了语气,像是要伙同人去做什么大生意般郑重,我们得提前想个对策。
陆瞳愣了愣。
她没想到已经到这时候了,杜长卿竟还将他们当作一伙的,还这般为她的未来殚精竭虑,一时没有说话。
正沉默着,一边的毡帘被人掀起,银筝的脸从帘后冒了出来,觑着两人:我有一个想法,要不要听听
杜长卿瞪大眼睛,银筝忙忙辩解: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恰好站在这里听到罢了。
杜长卿下意识看了陆瞳一眼,见陆瞳没什么反应,遂哼了一声:说说,你有什么馊主意
银筝走进来,也往他们二人近处凑了一凑,远远望去,三人似堆牢不可分的线团般,银筝道:眼下官差和读书人们闹了起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要让他们拿了话头,真给吴秀才治个罪,保不齐连累到姑娘身上。不如先下手为强啊。
先下手为强
银筝抚了抚鬓发,一双亮晶晶的眼眸里泛出些狡黠的光:那些当官的敢这么作威作福,无非就是仗着一身官皮。要是扒了那身皮,也就没什么可怕的。
杜长卿哼笑:你当是扒虾壳呢。
银筝不理他,兀自说道:荀老爹不是说,吴秀才是因为替考一事心灰意冷才决议去死的么死前还在考卷上留了诗。盛京多少读书人,总不见得全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吧,平头百姓家的学生见了,难免不心有戚戚,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些官差是做贼心虚,咱们就偏要将事情闹大,让他们急眼,也算替吴秀才出气!
她说这话时,语气铿锵有力,全然不见素日里的小心翼翼,仔细窥去,似乎还藏着一点跃跃欲试的期待。
陆瞳想,或许是跟自己呆在一起太久了银筝如今也是,每每嘴上说着害怕,实则好似很享受这种暗中布局带来的突兀刺激。
杜长卿摸着下巴想了一想,虚心求教:请问,怎样才能将事情闹大
这还不简单,银筝睨他一眼,俗话说,世间有四种人惹不得,游方僧道、乞丐、闲汉、牙婆,杜掌柜有那么多闲乐好友,随意呼唤一番,都能教人家吃吃苦头。是不是
这话也不知是褒是贬,叫杜长卿也哽了一哽,一时寻不出话来答,站在原地对着银筝干瞪眼。
倒是陆瞳闻言,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再抬起头来时,对着杜长卿也难得显出几分揶揄。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她说:杜掌柜,这回全仰仗你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