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语双关的话,字字都仿似戳进了她的心窝里;而那肆意**的笑声,又将这些伤口狠狠扒开,暴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正不知是恨、是恼、是羞、是怨,就听门前有人惊呼道:“呦,这是怎得了?!”
晴雯忙背转过身,哽咽着喝道:“出去!没你们的事儿!”
但门口那人听了这话,反快步走了过来,笑着递上帕子道:“快擦擦,脸上都哭花了,要让他瞧见还不心疼死?”
晴雯这才察觉来的竟是袭人,于是劈手夺过帕子,一面搭在脸上遮羞,一面闷声问:“你怎么回来了?他呢?”
袭人顺势坐到了炕桌对面,嘴里道:“老太太要留他在院里过夜,我回来把明天要替换的拿过去,这不正巧就撞上你大发雷霆了么?说说,这回又是跟谁啊?”
说着,下意识往西屋里瞥了一眼。
晴雯听宝玉并未回来,心下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却再不肯理睬袭人。
“你要是不说,就把帕子还我!”
袭人佯装要夺,晴雯却用两手用力捂在了脸上,她不由失笑道:“也不怕把自个闷死——罢罢罢,你不肯说,我就问别人去!”
说着,起身作势要呼唤秋纹进来。
晴雯一把将她扯回来,闷声道:“没跟谁,是、是我嫂子刚才来了。”
嘴里说着多姑娘,实则她这心里满满都是宝玉和麝月,只是不肯宣之于口罢了。
“噢……”
袭人也久闻多姑娘的大名,晴雯偏又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两下里起了冲突倒也并不为奇。
于是又试探着问:“她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莫不是给你出了什么难题?”
几句话的功夫,晴雯也勉强控制住了情绪,把帕子放在炕桌上,红着眼睛撇嘴道:“她还能有什么正事儿?不过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想托我给哥哥换个差事罢了。”
袭人立刻恍然:“也是想去那轮胎铺子做伙计?”
见晴雯点头,她便笑道:“我当是怎么了呢,你哥哥想上进难道还是坏事不成?我留在家里,你把那东西送去老太太那儿,顺带再跟二爷提一提这事儿,不就妥当了么?偏掉那金豆子给谁看呢。”
说着,又要起身。
晴雯却是再次扯住了她,坚决道:“我用不着他管!”
袭人一愣:“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晴雯避开她的视线,捋着葱管似的指甲咬紧了银牙。
袭人渐渐明白过来,忍不住又瞥了西厢一眼,然后主动帮晴雯找了个借口:“也是,他最不耐烦这些俗务了,若能有别的门路,还是别烦到他面前的好。”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个人,不由喜道:“对了,干脆咱们去梨香院求个人情!那三个铺子倒有两个原是薛家的,安插个伙计又有什么难的?”
她也不管晴雯答不答应,先把送东西的‘美差’转给秋纹,然后就拖着晴雯出了院门。
却说她二人兜兜转转,正往梨香院赶,半路上却撞见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
晴雯并不认识,袭人却晓得这是司棋的婶婶,于是忙迎上前道:“秦家二婶,这都快到日子了,怎么还一个人出来?你这是去找司棋姐姐吧?要不……”
她原本想说自己送杨氏过去,可话到了嘴边,突然想起晴雯和司棋的恩怨,忙又改口道:“要不我找个人送你过去?”
“用不着、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