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江念博又为长者的“思变”而高兴——【cb】,来了光湾高新区,门牌上也入乡随俗地带了英文。
江念博学着胖姐的方言调调,小声地念叨:“还蛮洋气的撒!”
“真是太谢谢了。”长者坐回店铺货架后方,打开风扇。
旧而干净的丝绸随着凉风摆荡出不同形状,也带走了方才的混乱无措。长者惬意地呼了口气,指了指江念博的t恤:“小伙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找件干净衣服你先穿着,这件你留在我这儿,我洗好给你送回去。”
“你是在江城科技大学读书?你同我说一下你的地址和电话。”他随即又从柜台下取了毛笔和宣纸,舔了舔墨准备写字。
那毛笔的笔头丰韧饱满,笔杆是很好看的淡青色,在灯光照耀下温润如玉,间或洒着斑点,让人一眼着迷。
江念博还没来得及细想长者为何知道他的学校,一个贴膜店里为什么会出现毛笔宣纸这种画风离离原上谱的东西,却叫长者的眼神攫住了。
他记起长者写在小黑板上的字,想来字如其人,长者样貌清俊,眉目舒朗,下颚线虽然锋利,却自带一股温文尔雅的感觉,很不一般。
年轻时大概也是八零年代大帅比一枚。
江念博收回思绪,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给长者,随即爽快道:“洗衣服就不用了,多大点事儿!我学校离得不远,一会我回宿舍换了就行。大伯,那个什么三哥还是三弟的,要再敢来闹事,你就打电话给我,我非把他按进局子里不可。”
话毕,他不小心瞥了眼身旁的纸箱,方才大杀四方的锐意荡然无存,反而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方才他拒绝了长者借衣服的好意,也是因为这纸箱里装着个“废物”,正配自己这身滑稽的行头。
“我看你好像不开心?”长者记下手机号,将毛笔搁在砚台边,笑问,“有什么事吗?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忙。”
江念博并不想袒露心迹。
读博读了这么多年,江念博早在坎坷的科研路上明白了一件事——人生不如意之事何止十之八九?分明就是个绝对值,十。
而可与人言者,无。
世上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说出来像是憋了一口老血,说出来又显得矫情;不计较的话越想越委屈,计较的话,别人还什么都没说,自己就嫌弃自己小心眼。
于是江念博道:“没有没有。对了,您这家店什么时候开的?我记得这里原来是家网吧啊?叫‘飞鱼网吧’。”
“约摸有大半个月了。”长者掐指算了算,复又摸起毛笔,一边细细擦着,一边摇摇头,“以前这里是什么店,我也不知道,我是直接向房东承租的门面,这儿房租贵,我哪儿能找起中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