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你真的很聪明。”冯荫平静地望着他,声音却有着与之截然不同的凄厉,“杀了阿蔓后,我割了自己的脸,又一把火把我和阿蔓同住的公寓烧了。”
“这张脸,那间房子,还有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只会不断地提醒着我,提醒我那些我作为‘冯蔓’存活过的日子。”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到头来却像一根绳索,死死套在脖子上。
冯荫有些崩溃,呓语一般:“它们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我要让它们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做了这么多年的面具人,我恨我的脸,我也累了。其实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他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虚空中,某个他一直牵挂的魂魄听。
想了很久,才明白一件事——只有把‘自己’杀死,才能让‘自己’重生。
一旁的卢念澈闻言,脸上血色尽褪。
水筠暗暗握紧了卢念澈的肩:“可你还是后悔了,不是吗?否则你为什么要来白鹅湖做救生员?这根本就是赎罪。”
冯荫喉结滚了两下,眼眶泛出泪花,也闪过恸楚。他对水筠的问题避而不答,转而道:“是的,我后悔了。”
“我来白鹅湖的第二年,就遇到了阿真。”
冯蔓死后,卢念澈曾听闻欧阳真状态不佳,推掉了很多工作,一度引起很多影视剧制作方和广告品牌主的不满。当时他没把冯蔓与欧阳真联系在一起,现在想来,应当是欧阳真悲伤过度所致。
随后欧阳真藉散心休养为由,回了庐城。
水筠猜到了什么:“就在这湖边?”
冯荫像被什么烫到了,往后一缩,点头道:“何止是遇到,她还看到了我的文身。”
“我知道事情瞒不下去,就全招了,想求得阿真的原谅,毕竟是我有负于她,她是我想要一辈子保护的爱人。没想到……阿真她……她……”
他双手掩面。
“我来替你说吧,”水筠道,“欧阳真知道自己所托非人,留下了遗言视频,还有她和你一起度过的那段美好日子,然后选择了投湖。”
冯荫的手没有从脸上拿开,人几乎抖成了筛糠。
“手足相残,自绝于世,总不过跟死有关。可谁能想到这就是所谓的‘白鹅湖诅咒’?”水筠偏头,乜斜了一眼湖中的鹅颈处,话中似有不解,也似有嘲笑。
“死是解脱,活着,才是煎熬。”胡一言很长时间都未说话,此时冷不防开口。
紧接着,他亮出手中的弹簧刀,大步向前,朝冯荫刺去!
“我今天就让你们一并解脱。”说话间胡一言就奔到了冯荫面前。
冯荫闻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随后闷哼了一声,人向前一扑,刚好栽到了水筠臂中。
被这么一压,水筠五脏都震了震,同冯荫一起落入水中,湖中扑腾出阵阵水花。剧烈地摇荡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