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准备回到房间时他喊住了我。
「吶,今天可以跟我一起睡吗?」
他用薄而绵长的温柔说出厚顏无耻的话语,让我一脸惊愕地愣住。
向来只有我未先预告或是发号司令地闯进他房间,鲜少有他主动要求的情况出现。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我开始怀疑对方已经看透我的意图而欲使之失败。
但是我又拒绝不了。面对他恳求的神情、闪烁着的眸光、微微翘起的暗红唇角,心脏像是被握住一般为了挣脱而剧烈鼓动着,我那面对弱小的嗜虐欲忽强忽弱,一会想捏住那张嘴脸一会又想把他紧紧拥怀中。
缠绕在一块的各种情绪形成的绳索勒住我的喉咙,迫使我只能上下点头。
他瞇眼笑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巴掌打下去,并喝斥他:「谁准你笑得这么可爱。」,实际上我只能独自吞下过于巨大又难以消化的美好,然后默默地被他牵进他房里。
我面墙而躺,被柔软的床垫与蓬松的棉被上下夹击我总是会异常兴奋地低笑出声,然后下一秒自背后而来的强力拥抱让我惊声尖叫。
「干嘛!」我喊着。
面对我略带拒绝意味的语气与动作,他以双手更加紧缩的束缚作为回应。
「干嘛啦!」我又再次抗议只是声调与怒意渐渐沉下。
「你不想我吗?」他的话语在脖子与肩膀间轻然炸开。
哑口无言里头是满腹的否定,但无论是我那乱七八糟的自尊心或是毫无意义的傲气都持刀威胁我不可以轻易妥协表露心意,我只低声回应:「还好啦」,同时暗喜他从背后看不到我表情。
但也代表着我无法得知他脸上的情绪。
呼吸的热气有些穿梭在肌肤缝隙间,有些渗进皮肉里头。
我察觉到他的拥抱松了些,而这多出来的空隙似乎是为了承接我呼之欲出的眼泪,也不知是哪个先诞生,或许是同时吧。
「嗯……我很想你。」他的声音极其鬱闷。
我的心为这单纯的话语而差点停止作用,后脑杓一阵阵麻痒,我蠕动着血色都游到脸颊的嘴唇:「喔、喔,是嘛……」
「只有我单方面在想你嘛……」
他的声与气中带着的悲凉或者哀伤都异常锐利,让我想求饶,彷彿他是刑求官而我是被逼问的犯人。
「应该、嗯,对啦。」我明显言不由衷地回答。
他分明知晓这是一句谎言,却依旧用很鬱愁的声音地发出疑问:「为什么呢?啊………不该问你的。」音量趋渐于无。
诡异而沉重的气氛我承受不了,愤而推开对方,一起身却又立刻被扯回。
这次我被迫与他面对面。
我抬头看着将我压在床上的他蹙起的眉说不出是因哀还是为怒,只是冷冽的气息阵阵袭来。
「你啊,想让我讨厌的话就要做得彻底一点啊?」自他口中出现的字句严肃而带着怨怒。
我愣愣地「啊?」了一声,不妙的预感爬上全身。
「我都听到了喔,你在车站的时候没有切掉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