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烟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难过又冒了出来,结结巴巴地回答自己在网上报名高水平艺术团。
“噢~我知道那个,你要加油哦?”舒酒诗点点头,“有什么搞不懂就来问我。填资料的,化学的……或者生活的问题都可以。”
徐烟楚严重怀疑舒老师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注视着舒酒诗。
舒酒诗还是笑得很甜,俏皮的短发散在耳后,像个邻家大姐姐。她在学校里一直很受欢迎,课上得有趣,待人又亲切,一些老师,男同学,甚至据说有女同学都暗恋她。
徐烟楚感觉这是一个出口。
“老师,如果学校里有你不好的传言,我是说如果……”徐烟楚有些紧张,“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啊……”
舒酒诗敛了笑容想了想,顺手在隔壁拉了一张椅子,一屁股在徐烟楚身边坐了下来,然后看着她的眼睛,不答反问:
“你很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吗?”
徐烟楚下意识就想答:“我没……有……”
后半句跟呼出在空气中的白烟一样,消失在两人之间。
我没有吗?我不在乎吗?
世界上有谁是真的不在乎别人看法的吗?
我不信你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句子:不要在意他人的看法,勇敢做自己。不要受外界的束缚,打破现状,创造真实的价值……
大道理听得多了,好像做不到也是一种错误。
我相信世上一定有这样信念坚定的人,她们可以不惧任何闲言碎语,客观理性看待一切评论,有选择地改变自身,成为更强大的人。
但我不是。我不是啊。
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因为攀关系进来才不用剪短发的,我会烦躁得脚底发麻,恨不得踹上什么一脚才好。
在那块自己名字被莫名其妙圈起来的公告板前,我的雷达要拧到最大留意周围的声音,觉得每一个人嘴里说的都是我。
发现张若谦居然这样抹黑我,哪怕朋友已经向我表示了不信,但我不知从哪里来的矫情,还是神经兮兮地害怕……
害怕别人会觉得我不好。
害怕别人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我尝试过了,我做不到。
我是真的很在乎。
徐烟楚猛地把头往下埋,企图把自己的脸藏起来,眼皮飞快地眨,后槽牙咬得死紧,她几乎听见自己的内在“咔吧”了一声。
摇摇欲坠,摇摇欲碎。
舒酒诗拧开头,探身去后面的桌子上面捞了一包抽纸过来放在徐烟楚面前。
年轻的老师沉默了半晌,最后轻轻搂住了少女的肩膀。
“如果很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那我的意见就是,不要去看,不要去听就行了。”
舒酒诗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冷白炽灯,光落下来打在她鼻梁上,投下一片穹灰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