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帝洄在她的二十三岁那年离开,帝桓失去了此生至爱。
那些看不见的神髓,在商梨花落的时候,随着她的爱意,点点没入他的身体之中。
徐恕回到天都参加那场盛大的葬礼,在帝桓的鬓角看到了一缕白发。
他是人间最巅峰的战士,拥有数百年的元寿,天下无人能伤他分毫。
但人心却又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没有人知道她为何会油尽灯枯。”帝桓的声音沉重沙哑,“我日日以灵力为她续命,却始终无济于事。”
徐恕沉默良久,才说出自己的猜测:“也许是因为当年为灭心魔,伤了根基。”
当初在观星台,她为了对付心魔,损失了大量的精血,昏睡三日方才醒来。
这些年来,徐恕四处奔走,除魔卫道,甚至想方设法潜入暗域,就想找出魔族的弱点。
“魔族不死不灭,唯有至阳至刚之物能将其焚灭,它们畏惧一切与太阳有关的力量,只能在黑夜出没。但即便被日火焚尽,它们仍是会源源不断地从人心之中生出,而暗域之中有一片虚空海,那里翻腾着黑雾,与帝烨心魔如出一辙,日日夜夜都有魔族自虚空海中生出。”徐恕说,“想要除魔,只有三种方法。第一,寻找与阳火有关的力量,第二,立道清心,消除恶念。第三……”他顿了顿,“魔会相食,弱魔强食。”
大多数的魔,只是没有神智的恶念,帝烨心魔则是吸收了太多的信仰之力而产生了异变,已近乎魔神。
“我写下了一篇巫咒,能令人清心寡欲,消除执念。”徐恕献上了一份手抄的真经,“取名《般若心经》。”
般若,为洞彻万物的智慧,洞彻一切,便不易生心魔。
徐恕没有直言,他看着帝桓痛失爱人后的眼神,总担心他会生出心魔。
他是世间最强的人族,若是生出心魔,便是一场浩劫。
帝桓修长的五指抚过晦涩的字符,幽暗的眼眸没有一丝光彩。
“我不会入魔的。”他看穿了徐恕的担忧,沉声说道。
他答应过小洄,不生心魔,为她而活。
他若是入了魔,怕是会忘了爱着她,念着她。
那篇《般若心经》便置于他的枕边,他若心生痛楚幽恨,便会翻阅以获得平静。
但那并不能让他获得平静……
他总是在默念真经时生出魔障,气血翻涌,而斯人宛若近在眼前,思念与痛苦便千百倍地向他覆压而来。
而他对此欲罢不能,因为在那样真切的痛苦中,他好像真的看到她了……
她骑着雪云驹,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阳光在她眸中璀璨。
她是落入人间的骄阳,是唯一的温暖与热烈。
无论多痛,他都想靠近她,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