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桓让它躺在自己的床上,给它盖好被子,这才和姜洄走出来。
姜洄走了两步,便又顿住了脚,转过身去,脚尖对着祁桓。
她似乎有些踟蹰,犹豫了片刻,才从怀中取出一瓶药。
祁桓接过药瓶,疑惑问道:“这也是给叶子用的药,外敷还是内服?”
“不是。”姜洄轻咳了一声,“这是给你的。”
“我?”祁桓讶异地挑了下眉梢,随即笑道,“你给我的伤药还有很多。”
“这不是伤药。”姜洄垂下眼眸,有些不自在地说,“这是祛除烙印的药。”
祁桓恍然道:“你想让我用这个药,洗去颈上的奴印?”
姜洄点了点头。
祁桓低笑了一声,垂着眸把玩着掌心的药瓶。
“若我说,我并不想洗去这个烙印呢?”
“啊?”姜洄闻言抬起头,诧异地看向祁桓,“为什么?”
怎么会有人愿意在颈上烙上一个屈辱的奴印。
祁桓低着头看她,暮光给他英俊的眉眼染上了温柔的暖色:“在郡主心里,将我当成了奴隶吗?”
姜洄眼波微动,她抿了抿唇,坚定地摇了摇头。
祁桓眼中笑意更深。
“那我身上有没有奴印,对郡主来说,会有区别吗?”
姜洄沉默了片刻,回道:“没有区别。”
祁桓又问:“那在世人眼里,我洗去了奴印,便不再是奴隶了吗?”
姜洄神色暗了下来。
她恍惚想起了那个孤寂独行的背影,那个位居六卿之首的鉴妖司卿,无数人畏惧他憎恨他,却也会在背后鄙夷轻视他。他们畏惧他的手段,却依旧轻视他的出身。
在贵族们眼里,祁司卿终究也只是个卑贱出身的奴隶,而在苏淮瑛眼里,他也永远是苏家的一个家奴。
生而为奴,便终生为奴。
姜洄的沉默已经给了祁桓的答案,于是他笑道:“你看,这奴印并不在我身上,而在人心中。那我洗与不洗,又有什么区别。”
姜洄低低叹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世人心中的奴印,想要洗去,又谈何容易。”
祁桓静静凝视着她眼中的哀色,美得像一抹月光,无声地照亮黑夜,也照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