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邪单于的战马马蹄重重跺在地上,他知道,有戚玉霜在蒙崖关天险防守,他注定无法以狼师亲卫的数量拿下蒙崖关。而如今尤班大军正在镇北关前,无法即使赶来相助。他作为单于,已经亲身暴露在了戚玉霜的眼皮下——他甚至不知道如今戚玉霜带领了多少军队,蒙崖关城中有多少精兵埋伏。一旦她身后再有大孟军队驰援,他本人就有极大的被擒的风险!
娄邪单于惯于权谋心术,却从未亲身领兵打仗,眼下面临这样的局面,在他满腔怒火的心底,也逐渐浮现出一丝难以遏制的恐惧。
戚玉霜似乎将他的每一处心思,每一步安排,都早已提前算准,他甚至怀疑,如果他再不撤退,真的会有亲身被戚玉霜擒杀的风险!
毕竟在大孟的话中,常说“擒贼先擒王”,莫非戚玉霜怀的正是先将他这个犬戎三部单于擒下,一举达到击溃犬戎的目的?
这丝怀疑一旦种下,娄邪单于只觉得恐惧在心底不断蔓延,越来越深。他干枯的手指猛然紧紧攥住马缰绳,低喝一声:
“……撤军!”
“单于陛下!”
身旁的亲卫将领惊呼一声,“镇北关大军尚在关内,我们、我们往哪里撤?”
难道单于陛下要抛下围城的大军,率先自己离开?
“废物!”
娄邪单于冷厉地扫了他一眼,一鞭子狠狠甩在亲卫将领的脸上,将一腔火气直接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亲卫将领被抽得向后一仰,差点没栽下马来,手紧紧地捂住红肿的面庞,不敢再多说一句,害怕再次触怒情绪无常的娄邪单于。
娄邪单于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狼师全军,退往邙谷,渡北辽河北上!”
蒙崖关以北,想要通过骁山山口,返回塞上草原,只有一条躲不开的必经之路——
邙谷。
也是在娄邪单于下达命令的同一刻,戚玉霜抬起双眼远望北方,骁山宛如一道暗色的天堑,蜿蜒盘踞,遮住了她遥遥望去的目光。
但即使不用双眼去看,也已经如同刻入骨血一般,戚玉霜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那一副壮丽的画面。
越过骁山,出了邙谷,就是一望无际的塞上平原,犬戎人真正的策马疆土。
北辽河静静流淌在广袤的旷野之上,宽阔的河面在夕阳下泛着波光粼粼的金色余晖,水面上平静得宛如温柔的少女,底下却隐隐翻滚着潜藏的暗流——那是犬戎踏入北疆的第一道天险,也是犬戎退回草原需要越过的最后一道防线。
戚玉霜看着娄邪单于与狼师亲卫离开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呖——”一道鹰啼之声自蒙崖关众人的头顶上方骤然划过。
“不好!娄邪单于在用狼师特殊驯养的雄鹰,向镇北关的犬戎大军传送消息!”
杨陵惊呼出声,伸手就要摘下雕弓,搭箭上弦,将那只雄鹰射落下来。
一只修长的手稳稳按住他的胳膊,戚玉霜淡定地说道:“不必。”
“为何?”
杨陵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