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本名册已统计清楚,一共四万八千五百二十一人,请国公过目。”
萧国公没有去拿那些名册,漠北贫寒,虽如今鞑靼已近四十年未能入关,但中间无数次的骚扰也让许多百姓不敢来漠北生活,就算是在当时时疫那么严重的情况下,流民愿意千里迢迢去往永安,也没有人想来漠北。
漠北三关至今也不过四十几万人,除去年迈老幼,这几乎便是整个漠北的可战之力了。
“国公爷放心,这些都是自愿,我们绝不会做强人之事,如今乃一息存亡之关键,军民一体,我们一定可以把那些鞑子赶出去!”
十月六日,亥时末,休整后的鞑靼再次发起进攻,大战三个时辰后,双方器械皆已告急,鞑靼的士兵再次架起云梯,冲上城墙。
整坐嘉临关内都是安静的,只有城墙上的厮杀之声从未止息,带着血浓重的血腥味被呼号的寒风吹进城中。
守城的士兵皆是普通百姓,他们没有经历过战场,离得最近的血腥可能便是杀鸡宰羊时的那一手鲜血,站在这里,全凭着背水一战的意志坚守到现在,守在城墙之上时尚且还能相抗,可直面弯刀之时,与强悍的鞑靼士兵却是无法相比,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屠杀。
眼见着鞑靼的士兵越来越多地爬上城墙,周围的人一个又一个倒在地上,血已经将眼都糊住,连视线都已经模糊,可没有一个人逃跑和退缩,哪怕已劈裂刀斧,哪怕已鲜血流尽,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依旧迎着鞑靼的弯刀而上。
“滚出我家——!”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随着这一声凄厉的怒吼,被弯刀砍得浑身是血的男子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抱住一个鞑靼的士兵,毫不犹豫地奋力跳下了城墙。
吾以戈矛,杀鞑虏王庭金帐;
吾以铁甲,守万民喜乐安邦;
吾以血肉之躯,铸永世不倒之城墙!
“滚出去!”
“滚出去!”
“滚出去!”
初生的朝阳穿过黑暗压抑的云层,明亮的光在一瞬间照亮天地,凄厉婉如啼血般的怒吼响彻整片城墙。正在攀爬的鞑靼士兵抬起头,迎着光便看到数丈高的城墙上人影纷纷如滚石落下,瞬间便随着云梯一起被砸落。
漠北的军,漠北的民,这一刻漠北的军魂在所有人心中熊熊燃烧,燃尽一切恐惧与鲜血,烧出一条以血铺就的滚烫之路。
“杀——!”
萧玥一枪挑开眼前的鞑靼士兵,随手抹开喷溅在脸上的鲜血,扶着城墙往下看去,便看到熟悉的军旗自城门中冲出,战马的铁蹄瞬间便踏碎了鞑靼士兵的身体,一瞬间,他眼眶一热。
援军,到了。
镇南军提前三日赶到嘉临关,冲出城门直取鞑靼主帐,鬼力赤受袭,鞑靼收兵回援,嘉临关之危暂解。
六日后,第二批援军五万到达嘉临关,随着援军陆续到来,接替城关防务,嘉临关的防卫重新部署,鬼力赤不死心再次攻城,可训练有素的镇南军与普通百姓自然不同,依据城墙而守,鬼力赤没有讨到好处,眼见破关无望,鞑靼的士兵被长期的拉锯战拖得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