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实诚的孩子。哀家不过嗔怪一句,紧张什么?”
太后和蔼地笑起来,吩咐着殿内侍奉的宫女,“棠贵嫔有孕,去换杯牛乳茶来。她才从皇后那出来,还没回宫用早膳,恐怕这会儿也饿了。”
姜雪漪低眉颔首:“嫔妾多谢太后。”
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松临亲自从耳房端着牛乳茶奉上,太后方笑吟吟的同她说:“瞧瞧,多知礼的孩子,又生得这么年轻貌美,难怪皇帝喜欢。”
松临是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的人了,轻声笑着:“棠贵嫔出身高贵,性子温柔婉约,又懂礼数,奴婢瞧着不光陛下喜欢,连太后都格外喜欢呢,要不怎么破格晋了贵嫔位?这份恩典,不说陛下登基这几年没有,就连先帝在时,后宫也没有入宫一年就从贵人到贵嫔的。”
热腾腾的牛乳茶搁在手边,姜雪漪很识趣的喝下了半盏,这才擦了擦红唇,颔首恭敬道:“能得太后赏识是嫔妾的福气,嫔妾自知资历不足难当大任,一切都仰赖您不嫌弃罢了。”
太后笑道:“哀家都还没谢你救了景和,那孩子一贯调皮,被睿成养得骄纵,若不是你救得及时,哀家昨日恐怕也开心不起来了。”
“皇帝子嗣少,哀家也盼着多得皇孙,你一日两份功劳,哀家又怎会少了你的好处?何况你是讨哀家眼缘的,日后无事多来长寿宫坐坐,陪哀家说说话也是好的。年纪大了,我这老婆子偶尔也觉得孤寡得紧。”
姜雪漪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心里微微一沉,这话里话外都是有心让她亲近太后的意思,一边说喜欢她和顺知礼,一边又拿位份恩宠出来说话,既是想让她放下警惕,也是暗示她跟了太后的好处。
若是寻常人,知道太后欣赏自己定是欢喜得不行,以为自己即使没有圣宠也寻到终生倚靠了,可姜雪漪却知道,太后的心思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太后清楚陛下的性格,不信任陛下会一辈子孝敬她,也想守着一份自己母族的容光,所以才想暗中在陛下的后宫安插些自己的眼线,日后也是个能说上话的人。
可陛下自知太后于自己有着深深的提携和养育之恩,却也不喜她不肯放手,事事干预。
所以明面是亲近的母子,两相却暗中较量,她总要有一方倾向,不然失了陛下的欢心,太后也只是拿她做棋子,得不偿失。
两方交战,最先灭亡的一定是举棋不定的墙头草。
姜雪漪想着今日恐怕是要得罪太后了,可她不得不做出选择,只好起身道:“嫔妾身为后宫嫔妃,侍奉陛下和太后都是分内之事,不敢图谋任何,能让陛下和太后欢悦,嫔妾不胜荣幸。”
太后见她这般回复,虽挑不出错来,却也并没有表示亲近,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你肯这样想,果真是十分懂事的。”
太后笑意一如往常,并未因为姜雪漪的婉拒而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又赏了她两只极好的玉镯子,让松临亲自送她出去了。
松临送走棠贵嫔后,回到太后身边轻声道:“太后欣赏棠贵嫔,可惜她似乎没那个意思。”
“不过如此也好,盈贵人和棠贵嫔龃龉已深,她们两个人定是水火不容的。”
太后重新拨动起捻珠,淡淡道:“盈贵人远没有棠贵嫔心思深,她这几次三番沉不住气,可见不是堪用的。”
“不过哀家本就没指望她真的有多争气,左右是推到明面上的棋子,若可用就留下,不可用就罢了,横竖起的都是这么个作用。她越跳那哀家就越护着她。让皇帝知道后宫里就盈贵人这么一个人是哀家的眼线,其他人就藏得更深些。”
“棠贵嫔不肯为哀家所用也罢,只要别阻碍了哀家便是了。”
松临轻声应:“还是太后思虑周全,您这回是既占了封赏棠贵嫔的名头,又拉拢了嫔妃们的人心,还提了提咱们自己的人,也不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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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灵犀宫内。
姜雪漪捏着银针一盒盒试桌案上新孝敬来的胭脂水粉,神色温柔恬淡。
自从太后圣寿节过后,这几日各局各司和内侍省送来的好东西不胜枚举,这些东西虽好,可怀着身孕还是要事事小心。
这两日旎春和扶霜领着几个信得过的宫女将殿内殿外都摸排检查了一遍,又把库房的东西挨个检查清点,偌大的工作量可是累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