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初又跟欧院倒上满满一杯酒,说:“欧叔叔,没想到您还认识我父亲,不管怎样,这也算得上是一种缘分,我敬您老人家一杯酒,感谢您当年对我父亲的关照。”
欧院长摇了摇头说:“我那时不过就是个书记员,能对你父亲有个什么关照?不过,在那个年代,就算我是个庭长、院长,又能怎样呢?对了,你父亲现在怎样了?当年被抓进去判了刑的,出来后好几个都又发了大财。”
新初苦笑道:“欧叔叔您也知道,我那父亲心高气傲,出来这也看不顺眼,那也看不来,东不成西不就,一天就沉沦在麻将桌上了。当初监狱留他,他也不听我劝,非得要出来干一番事业,折腾了几下,一事无成!”
“可惜你父亲那一身本事!”欧院长一声长叹。
李姨道:“话也别这样说,至少人家遗传基因好。你看当年进取的那些人,儿女一个比一个能干。新初一看就是个能干人,我看今后大有出息。”
新初有些脸红,连说:“李姨过奖了,我这点出息,谈不上能干。”
欧琳琳也端起酒杯道:“不提了,不提了,过去的就过去了。至于今后的事,肯定会一天比一天好,新初也会一天比一天能干。今天大家一定要高兴,喝酒,喝酒!”
新初回家就躺在沙发上,满身酒气。电视连续剧正看得正香的新初母亲走进卧室,拿了床薄薄的凉被盖在他身上,埋怨道:“啷哎说叫你少喝酒少喝酒,你硬是听不进去,你的肝喝不得酒啊!”
新初感觉浑身燥热,一把扯下凉被,翻身坐了起来,跑到洗手间“咳咳咳”地把满肚子的污秽呕吐出来,心里好受了许多。他靠在洗手间墙壁,停了约摸三分钟,又打开水龙头“哗哗哗〞地冲洗了好一阵,总觉得一屋子的酒气,便用洗脸盆接了满满两盆水,冲刷了两遍,这才回到沙发上,抓起遥控板,调大了电视机音响,胡乱地翻了几个台,最后留在了体育频道。
新初母亲把遥控板拿了过来,又调回了电视剧说:“你不回来还好些,回来就抢遥控板,体育频道有什么好看的?”
新初就偏偏倒倒地站了起来说:“那我睡觉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儿子回家能够说上几句话,新初母亲怎么能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忙说:“新初,我给你说个重大新闻。”
“我就是搞新闻的,这宕渠县有什么重大新闻我还不知道?”
“李书记死了!你说这个新闻重大不重大?你们报社敢不敢登出来嘛,登出来绝对是爆炸新闻。”
“那个李书记?死了还是个爆炸新闻?”
“就是县委退休的老书记。”
“我没听说过。怎么死的?”新初原以为母亲说的是河东或者河西某个村的村支部书记,也不大在意。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能不死?但一听说是县委书记,虽说是个退了休了,但毕竟是全县的最高首长,新初一下就来了精神,又回来坐到沙发上。
“他是打麻将打死了的。你说怪不怪?”
“妈,你也太夸张了。打麻将还能打死人?我从来没听说过。”
“这个李书记还差三天就满七十,家里人还说要给他大办一场呢!他退休后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麻将,但手气一直都很孬,老是输。可是昨天下午手气突然暴好,连做了三个满贯彻,他把麻将拿在手里,大喊一声,‘哈,哈,哈,我,又自摸了,满贯!’便从椅子上梭了下去,当场就闭了气。”
“哎,可能是老书记有心脏病什么的,加上岁数大了,一高兴激动,一口气上不来,就走了,这个也正常。”
“他有啥病,整天红光满面,精神焕发。我看是他年轻时候坏事干多了,你爸当年完全可以考个好大学的,就是他,把你爸弄回去进学习班,还取消了你爸的考试资格,这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回到’,我看这回是老天爷来收他的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