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定睛细看,只见长发女子脚下的那片红云已然缩成三尺见方的一块红布,好像一片大红树叶似的,随着越来越大的山风,颤巍巍抖瑟瑟地悬浮在空中。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看清了长发女子的庐山真面,不由微微一怔,暗自惊叹——世上竟有如此绝色女子!
只见长发女子头绾凤髻,青翠玉簪,脸如莲萼,眉似柳叶,眼如寒星,唇似樱桃,虽然脚踏红布,可身上却穿着一袭素白色的修长锦衣。
一条条深褐色的丝线,在锦衣上绣出许多奇巧遒劲的枝干,枝干上盛开着朵朵粉红色的怒放梅花,娇而不艳,井然有序,从裙摆一直延伸到楚楚腰间的腰带下边,才意犹未尽,截然而止。
紫红色的腰带,三寸余宽,紧紧束勒,让长发女子原本袅袅娉娉的身段不仅显得更加窈窕,更让她清雅中不失华贵。
素白锦衣外,披着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纱衣笼罩下的双臂间,绕肩拽地的垂着一条大红披帛,随风摆动,如柳随风,显得长发女子更加流光溢彩,婀娜多姿。
长发女子身后左侧,老三手执大槊,无声无息地恭敬垂立,虽然那张大黑脸上依旧喜怒无形,可那双细长的眼睛却充满警惕和敌意地死死盯着弹琴人。
弹琴人心中惊愕,却一直未停止吹笛,而笛声也持续厚重,把他们头顶上的片片流云再次汇聚在一起,准备展开第二次进攻。
长发女子静如止水,陶醉般地听着笛声,两只美目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弹琴人,忽然一阵心头撞鹿,怦然乱跳——世上竟有如此俊秀多才之人?
只见弹琴人睫毛细长,眼帘低垂,白里透红的心形脸上,仿佛婴儿熟睡般一样恬静,可那张鲜红的嘴唇却薄嗔似怒,微微嘟起,缓缓吹奏着横在唇边的青翠竹笛,简直像点缀在青青笛管上的一粒鲜红的樱桃。
纤纤玉指,上下翻飞,时高时低,时缓时快,叠打颤赠,历抹剁滑,端的是来去自如,混元如意,若能与他常伴左右,每日弹琴作画……
一念至此,她心头一颤,瞬间醒悟,不由俏脸微热,想要收回视线,可两只美目却好像不听使唤似的已然死死盯着弹琴人,只是两耳之中却听着笛声越来越渐渐低沉,不由微微戚眉,柔声笑道:“公子啊,如此吹奏下去,越听心里越难受,还是方才的琴声比较高雅。”
笑语声中,长发女子右手轻抬,冲着弹琴人倏然探出,只见那条白若藕瓜的胳膊好像牛皮筋似的突然暴长,五根纤纤细指,眨眼便抓到弹琴人面前,径直抓向长笛,口中却兀自轻笑道:“我替公子保管片刻,如何?”
弹琴人更加惊骇,不及细想,急忙斜刺里飞身后退,眨眼便飞出两三丈远。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长发女子虽然立在红布上纹丝未动,可她胳膊延长的速度似乎比闪电还快。甚至,他飞快躲闪的身形尚未站稳,只觉眼前一花,手中长笛已然落入长发女子的手中。
长发女子一击成功,长长的胳膊迅速恢复如初,手持长笛在眼前一晃,不无得意地轻笑道:“公子毋需惊慌,小女子只想聆听佳音,并无加害之意。”
闻听此言,弹琴人尽管依然暗自惊疑,却也稍稍安定许多,心想:这女子虽然法力高深,似乎并无恶意,只是敖继有错在先,难免夜长梦多,还是趁此机会,先走为妙才好。
思忖之中,他偷眼瞄向龙中堂,却见龙中堂正如痴如醉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