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允和的目光就这么落在那白衫少女身上,清瘦的脊梁不自禁颤了起来。
瞳仁深深眯起,小心翼翼打量她,她双手合在腹前静静立在台阶角落,晕黄的灯芒泼在她面颊,衣裙翻飞,稍稍抬步便可化羽而去。
荀允和眼底的刺在这一刻被软化。
“云栖?”
这是他取的名儿,也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大名。
面前这少女真的是他的云栖?
她目光浅浅淡淡,分毫不争,整个人气质像是天边的闲云,风一吹就散。
倒是应了当初他取名的初衷,可偏生,在她身上寻不到一丝一毫往昔的模样。
“爹爹,这是我捉的鱼!”憨懵结实的小丫头往水桶里大力一把抓,轻而易举揪住了一条黑鱼的尾巴,将它提了起来,水溅了她一身,天真灿烂的笑容在艳阳下格外炫目。
他迎过去时,她便嚣张地将那条鱼朝他身上扔来。
她被他纵得无法无天。
泪从眼眶处迸出来,荀允和深深闭着眼,迈着艰难的步子靠近她,囡囡二字到了嘴边,怎么都唤不出口。
意识到徐云栖是登闻鼓事件的主人公,裴沐珩心口注了岩浆似的滚烫滚烫的,这个傻丫头一个人背负了所有。
他抬步迈过去,握住了徐云栖的手。
她的手一如既往软糯无骨,却多了一丝冰凉。
徐云栖立在台阶下歉意地朝他笑了笑,旋即目光越过他肩头与远处的裴沐珊打了招呼,
刘越正在告诉裴沐珊今日的经过,裴沐珊看着不声不响的嫂嫂目瞪口呆。
荀允和脚步停在她三步之遥,银杏扶着腰往前一拦。
“荀大人,我一直很好奇,当年事发后,即便你认定我家姑娘和夫人出了事,您就没想过找章老爷子吗?”
银杏一想到叶氏和荀云灵鸠占鹊巢十几年就恶心坏了。
荀允和目光始终落在徐云栖侧脸,闻言嗤的一声,嗓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我怎么可能不找?”
众人好奇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当年我替你们母女报仇后,便回到江陵,先是好好安葬了尸首,随后开始四处寻你外祖父,云栖你知道的,你外祖父一直不待见我,成婚当日都不曾露面,那么多年也就你出生时老人家现身一次,往后再也不见踪影。”
“你们母女俩出了这么大事,我便是拼了命也得告诉他老人家,可惜他老人家就跟凭空消失似的,杳无音信,就在我绝望之际,一个阴沉的傍晚,他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荀允和永远不会忘记那是开春后的一日晚边,他独自一人坐在秀水村光秃秃的山顶思慕妻儿,忽然听见一道悲绝的哭嗓回荡在山间,辨出是章老,他立即奔下山,“岳丈!”
下了坡便见章老爷子狰狞地立在妻女的坟冢前,浑身道袍飞舞,那眼神似要将他生剥活吞,
“你怎么有脸喊我岳丈?”
荀允和扑跪在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