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熙王妃隔三差五将她叫过去,嘱咐她如何撮合这对小夫妻,陈嬷嬷压力颇大,只恨不得这二人日日黏在一处,早些诞下小主子才好。
徐云栖还真没诓裴沐珩,一个上午都在配药,躲躲闪闪不是她的性格,午时初刻,她大大方方出现在他面前。
裴沐珩身子已大好,正坐在桌案后看折子,脚跟前搁了个炭盆,另外一个放在罗汉床附近,显然是给她备着的。
徐云栖见他在忙,便没急着催他,而是将药盂搁在一旁,坐在罗汉床上烤火,“我给三爷调制了些药泥,待会敷几处穴位。”
裴沐珩这次生病,叫徐云栖摸清了他身子底细,知道他哪儿有隐患。
裴沐珩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内敛,修长俊逸的男子,端坐在案后一丝不苟忙着公务,头也不回答道,“你再等一等,我马上好。”
这副模样是徐云栖熟悉的模样,她心里缓过来,坐在一旁喝茶,“不急,用了午膳再敷。”
谁也没提早上的事,却偏生有一丝暧昧在二人当中无形流淌。
裴沐珩继续翻阅户部送来的文书。
他像个高明的猎人,始终完美地把握着节奏。
既不能让她安安稳稳缩在龟壳中,也不能越过她承受的底线。
循序渐进,适可而止,方是长久之道。
午后徐云栖帮着他敷了药泥,结束后带着器具离开,“你先歇一会儿,晚些时候我给你送药来。”
徐云栖前脚离开,裴沐珩后脚迎来了久违的客人。
正是内阁首辅荀允和。
早在荀允和回京那日,裴沐珩着人给他递了消息,请他得空一叙,今日午后荀允和在内阁用了午膳,念及许久没见女儿,打算回府一趟,便听到裴沐珩生病的消息,于是打着探望的旗号进了熙王府。
荀允和踏入书房时,扫了一眼不见徐云栖身影,颇有些失望,
“清予有何事相商?”
裴沐珩恭恭敬敬将人迎进太师椅上坐着,又给他倒了茶,坐在他对面道,
“是有关云栖的外祖父章老爷子的事。”
荀允和显然一愣,“老爷子不是过世了吗?”
裴沐珩神色凝重摇头,随后将徐云栖的话一字不落转述给荀允和,甚至连着自己一些猜测也告诉了他。
荀允和震惊得脸色都变了,时而青时而白,足足闷了半日没吭声。
他立即想起一事,当年他与晴娘定亲后,老爷子听完他要上京赶考,当场便急得跳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肯答应,非要他在晴娘与抱负之间做选择,荀允和当时难以理解,不认为二者有冲突之处,自然是不从,恰恰晴娘也站在他这边,就这么把老爷子给气走了。
自那之后,他很少见到章老爷子,他与老爷子接触其实不多,印象里老爷子脾气极是霸烈,正因为此,云栖才被他养成这般无坚不摧的性子来。
()这么一来,老爷子极力反对他进京就有了解释。
只是最令他痛心的是,“云栖就这么一人扛了三年?”
他心里怨自己,更怨恨章老爷子,倘若老爷子把他当自己人,一家人同舟共济,他也不至于与女儿分离十五年,害她孤苦无依。
荀允和脸色铁青无比,双拳拽了拽很显然难以释怀。
裴沐珩起身朝他作揖,“老师,是我之过错,害徐云栖独自承受了这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