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医闹还是温宜民第一次碰到,脖颈被勒得喘不过气,却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地面,当目光触及到熟悉的店面字样时,心底一阵发凉。
反观沈璋,他这些年在宫中摸爬滚打,什么天子震怒没看见过,便是此刻泰山在他面前崩塌,他也依旧临危不乱。
“这位小兄弟你有话好好说,你就算是今天想把我们弄死,也要让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死个明白吧?”沈璋轻拍着那双壮硕的手臂,好言好语地劝说道。
壮汉眼珠子一转,想到安排他办事的东家也没说真要闹出人命,只说将这寿春堂的名声搞臭。
下一秒,两手松开,重重地将二人摔到地上。
温宜民脚下一软,整个人四脚朝天地落到地上,一直排队等着的患者赶忙上前搀扶起来,还一边问道:“温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吃死人了呢?”
对方神色一凛,直着腰板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家小兄弟姓甚名谁?生得是什么病,又是何时在我这寿春堂买的药?”
“这些事项,事关寿春堂百年清誉,还劳烦小兄弟一五一十地说来。”
壮汉大着鼻孔狠狠地出了口气,冷哼道:“生得就是这钩虫症,方子也是你们寿春堂开的,这帖药上都还有你们的字样,这还能有假?!”
“可怜了我那才刚满十五的幼弟啊!都是你们这些庸医,害人精!才让他活活痛死啊!”
沈千宁在里间听着,原本紧锁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
楚玉新奇,温润的嗓音开口:“怎么瞧着你丝毫不担心?这医馆最注重的可就是名声。”
少女捻起一根银针,继续为手中的病人施针,红唇轻启,条理清晰地说道:“外边这人对温伯父的问题视若无睹,若真是伤人性命的事情,怎么如此不管不顾?可见是来找……”
“可见你们寿春堂,今日风头太大,得罪人了。”楚玉接过话茬,心中对幕后之人也有了数。
沈千宁微愣,随后心领神会的一笑:“夫人明鉴。”
话音刚落,手中的针也落完,朝身后的采莲看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下眼神,少女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泰然地往嘈杂的外间走去。
爹爹和温伯父太过儒雅,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样的泼皮无赖还是要尽快找来衙门的人在场才好解决。
“汪安,你去衙门一趟,找官差大人来,就说这边出了人命,要尽快处理。”清冷的声音打断外头还在哭喊的壮汉,细白的手指从帘子里头伸出,露出的正是那张冷艳绝俗的脸。
“得嘞。”汪安对沈千宁的指令一向听从,这会儿见她出来了,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
半拉鼻涕还挂在鼻尖,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措手不及,爬着身子想要去阻拦,却被身后的女子叫住:
“人确定是已经死了嘛?”沈千宁冷酷无情的问道,“别到时候官府要收尸却又说活了。”
“阿宁……”温宜民颤着手去拉女孩的衣袖,却见她回眸一笑,继而走到那散落的药材旁边,蹲下身子仔细察看。
“你这药不是我们寿春堂买的吧?”沈千宁笃定地说道。
纤细的身子将身下的药物包括纸张全都收好,妥帖地放在柜台面上,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