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双目如炬的盯着帐中的白衣少年,恨恨咬牙:“阁主手眼通天,孤一纸王令,只怕与废纸没什么差别!”
子彦双颊泛白,再次伏地请罪。
巫王见状,愈觉心里堵得难受,只因子彦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恭敬,但所行之事,却一次比一次胆大包天。到底从什么时候起,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成了这般模样!
王使目光一转,从他的角度,恰能看清子彦清澈而坚定的目光,那里面,没有半分慌乱。
王使恍然明白,难道,此事,是子彦刻意为之?若巫王知晓真相,负责传令的他,就是最大嫌疑者,这一场对质,迟早要来。若巫王不知真相,篡改王令的除了他们,必然还有一人。以巫王多疑的性格和暴烈的手段,“视忠诚为生命”的龙首四卫,无论如何,都没资格再出现在君前了。
只是,拿自己做诱饵,这苦头,未免要吃大了――
思及此处,王使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道:“阁主说笑了,昨日,龙首四卫复命时,所述王令,并无差错,何来篡改一说?”
然后,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低低的笑了声,似是对这番说辞不屑一顾。
巫王拧眉哼道:“孤被耍的团团转,你倒还笑得出来!”
王使忙请罪道:“王上息怒,属下是想,若阁主真的篡改过王令,那岂不是还有一人,又把王令改了回来!否则,四卫所述王令,怎会毫无差错。您是知道的,血鸽传信,岂是常人说改就改,这――实在荒唐至极!”
这句话,倒是说出了巫王心思。案后,巫王目光多了丝审视,直勾勾盯着王使,问:“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你觉得,会是谁?”
王使笑意冻结在眼角,神色顿时凝重起来,看样子,巫王果然不知道真相,那这个幕后黑手,就是,真的存在了……
在暗血阁中,为了保证传令无误,每一个血卫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血鸽,他们要同血鸽签订血契,并用自己的血喂养血鸽,血鸽所传指令,每一字,都必须沾了主人的血,才能有效,旁人,是断断无法篡改的。
他的营帐里,就搁着一方特别的砚台,淡淡青墨里,混着他几滴血,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子彦一直借住在他的帐中,巫王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相信子彦篡改王令之说,可再次篡改王令的人,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那一定,是血卫里出了奸细。”
王使斟酌着,语气异常沉重。
“此人私改王令,只怕,是为了谋害世子,抑或,挑拨王上和殿下的关系。实在是可恶至极!”
巫王脸色果然有些难看,他手指无意识的敲击案面许久,才忽然抬头问:“龙首四卫,可有最新消息传来?”
王使摇首:“自从离开威虎君驻地,四卫就失去了联系。”
巫王眸光倏然一沉,陷入深思。
王使话锋一转,道:“阁主也是担心世子殿下的安危,才一时犯了糊涂,还望王上多多宽宥。”
说罢,竟是行了大礼,郑重一拜。
巫王目光复杂的注视着伏跪在地的金衣男子,以及他旁边的白衣少年,半晌,负拳道:“此事,孤自有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