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文殿内,君臣三人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其间,晏婴特地准备了两顿小夜宵,防止他们饿着。
因此,当夜,九辰再次错过了宫禁,只能留宿宫中。
巫王倒没有再去章台宫,直接在垂文殿歇了。
夜半时分,巫王从梦中挣扎醒来,听着殿中断断续续的低咳声,只觉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晏婴听到动静,忙让内侍掌灯,匆匆行到龙榻之前,道:“王上可有吩咐?”
巫王揉着额角,皱眉:“谁在咳嗽?”
晏婴看巫王语气中带了几分烦躁,生怕触他逆鳞,却又不敢不回,只能战战兢兢、硬着头皮道:“可能是外间的奴才不懂事,老奴……老奴马上去查。”
巫王忍着头痛,喝了口小内侍准备的茶水,才摆手示意他退下。
晏婴尽量压着动静,一路踩着碎步奔到书阁。
九辰正握着一卷书在灯下细读,见他进来,道:“出了何事?”
晏婴急得团团转,道:“王上醒了,刚刚直问老奴是谁在咳嗽,老奴胡编了个理由,只怕瞒不了多久。”
九辰合住书册,复咳了一声,道:“是我糊涂了,有劳晏公。”
晏婴却苦于无计可施,听了此话,道:“殿下可是有主意了?”
九辰点头:“我先去沉思殿,等天快亮的时候再回来,他应该不会发现的。”
晏婴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便道:“老奴派个人送送殿下。”
九辰暗施内力活动了一下双膝,扶案缓缓起身,依旧拾起那卷书册,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走,何必麻烦他们。”
晏婴总算松了口气,他抹了把冷汗,悄然回到寝阁,正要命内侍灭灯,却突地发现巫王依旧坐在床榻之上,立时吓得打了个激灵。
极力平复了一番心绪,晏婴才小心翼翼的回禀道:“老奴请王上安歇。”
巫王瞥着他,两道刀刻般的剑眉拧得极深:“方才,是世子在咳?”
晏婴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巫王嫌恶的收回目光,道:“去让世子过来。”
晏婴哆嗦着道:“殿下……殿下去沉思殿了。”说罢,他连连叩首:“王上明鉴,这都是老奴的主意,老奴该死!”
巫王心头添了几分烦躁:“他到底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晏婴已无法再遮遮掩掩,只能尽力圆场道:“殿下可能受了些凉,嗓子不舒服,方才扰了王上。所以,殿下的意思是,他今夜先去沉思殿,等明儿天亮了再过来,让王上好好休息。”
出乎晏婴意料,巫王并没有发怒,只是沉默的听完,便躺了回去。
晏婴缓了缓,才手足俱冷得从地上爬了起来,吩咐内侍灭灯。
到了后半夜,外面却是毫无预兆的起了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