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慎不得不为城中那些无辜的百姓着想,这样继续耗下去,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寮军的口中餐盘中肉。
折返回军营的楚思慎当即求见了沈忻洵,请命带着羽楚卫去安庆城外挖地道。
沈忻洵还未开口,闻行任便出言拒绝了她,原因便是如今寮军当年吃过亏,如今在城内防守的极为森严,想要挖地道通往城内,恐怕行不通。
只怕到时候就算挖通了,寮军也会发现及时埋上。
可楚思慎一再坚持,看着眼前争论的两人,坐在木案之后的沈忻洵沉默了半晌,突然轻笑一声抬眸看向楚思慎,直言道:“既然慎儿有把握,那本王定是全力支持。”
得了沈忻洵的允许,闻行任不敢再有异议,楚思慎便也放开手脚开始准备。
只不过她并没有像闻行任想象的那样,在城墙不远处寻一处土地挖开,而是在隔着城墙很远的一处土坡后,开始挖了起来。
此举莫说闻行任,就连楚思慎手下的人都觉着奇怪,从这么远的地方开始挖,那得挖到猴年马月才能挖进安庆城,更何况要同时挖那么多条地道,投入的人力物力也难以想象。
可楚思慎并未解释,只让手下人先挖一条地道,先是灌水松土,而后大力挖掘。
日夜交替之下,挖了足足两个月,楚思慎这才终于挖通了地道,地道直通安庆城内,一个百姓的灶台旁。
与此同时,一直按兵不动的沈忻洵也开始行动了,不过出乎人意料的是,他竟命人将不久前埋入土中的寮军晋军的尸体给挖了出来,将那些腐烂恶臭的尸体都装上了车。
挖通地道的那一日,楚思慎回军营洗了个澡,听说沈行洵派人去挖尸体后,她当即脸色一变,明白了沈忻洵想要做什么。
现在是春日,气候潮湿容发疫病,沈忻洵此时派人挖出尸体,恐怕是想要借着尸体攻城,先将尸体借用投石车全部投入安庆城内,那大批腐臭的尸体,如果寮军无法及时处理,恐怕很快安庆城内就会爆发瘟疫。
此招极为阴损,稍有不慎不仅寮军和城内的百姓,恐怕晋军都会因此染上瘟疫。
楚思慎沐浴之后,当即便去找了沈忻洵,她求见之时,沈忻洵正在营帐中执笔作画,像是在画人像,不过隐隐约约只画出了身型,看上去像是个女子,面容之上却是一片空白。
楚思慎缓步入内后,沈忻洵放下了笔,笑意温和的看向了楚思慎:“慎儿可有事找本王?”
面对着满面春风笑意吟吟的沈忻洵,楚思慎却是神色紧凝的开门见山:“四皇子命人挖尸,可是往安庆城中抛入腐尸?”
沈忻洵眯着眼看着面色不善的楚思慎,半晌后勾唇一笑,起身走到楚思慎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柔声道:“知我者,慎儿也。”
楚思慎眉头紧蹙,微微仰头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挑,看似温和有礼的男人,急声道:“安庆城中还有不少百姓。”
沈忻洵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慎儿,你可知寮军一旦耗尽粮草,那些百姓会落得何等下场吗?”
楚思慎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的看着沈忻洵,直言道:“现在还不到那等地步,我们还有时间攻城。况且,一旦安庆城内爆发瘟疫,恐怕还会牵连军营中的将士。卑职知晓四皇子想要尽早收复安庆城,可我们大可用别的法子。”
只要是触及了楚思慎底线的事,她就一定会据理力争,无论眼前的人是何等身份,她都态度强硬,毫不客气。
若是换作别人这么质疑,沈忻洵兴许早就不悦了,可质疑他的人是楚思慎,他竟没有半分不满,仍是好脾气的笑了笑。
他拂袖而立,看着眼前面色紧凝的楚思慎,目光缓缓划过她温润的清眸,如烟的黛眉,最后落在她不点而红的朱唇上。
眸光一敛,沈忻洵偏开头悠悠道:“安庆城易守难攻,虎贲军已经在城外耗了一年多的时间,只要寮军龟缩其中不肯出来,我们便别无他法。慎儿,本王知晓你心怀百姓,可你是个聪明人,你应当知晓,留给本王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