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嘱咐李四海,“你亲自去找今日当值的黄门侍郎,我若无记错,今夜是沈侍郎在宫内当值,你传他话,让他立刻过来见我,不要对外宣扬。”
黄门侍郎品阶不高,但都是受天子召,传天子召的宫内近臣,可不受拘束出入后宫内外,随时受召。
沈思安跟王献相处不错,可一路受赵晟提拔,不止他,一家老小也全受过赵晟扶持,是赵晟身边最能信任的人。
李四海这下也知道事态已经严重,忙接了皇后的宫牌,一路小跑去找沈思安救急。
事出紧急。
李见回程禀报时跑得气喘吁吁,正好撞到被李四海带过来的沈思安,慌得他肩膀打颤,似怕沈思安怕的不行。
“小人不长眼睛,冲撞了侍郎”
沈思安浅笑,“不就是撞到了肩膀么,你也是着急才如此,不怪你,快起来我们一同进去。”
李见道不敢,跟着沈思安他们身后进屋,小声回禀。
“官家,已经将秦”他顿了顿,似乎舌头没捋直,半晌才接上后话,“秦娘子的寝殿里外排查了一遍,未曾发现异常之物,但人已经按皇后所言,先押在内,也未曾惊动李娘子。”
沈思安等李见离开,方察出赵晟形容憔悴,披着的外衣下汗水浇湿了脊背,忙肃身叩问,“今上(皇帝的尊称)圣躬安否?”
“我就是不安,才叫沈卿过来。你先起来吧,坐着说,我有事要交代你去办……也只能你去办。”
半夜入内,沈思安也是首次。
闻天子这种口气,他一时顿感身上重担层层,眼前迷雾重重。
——赵晟接下来要说的,旁人是不能听的。
李四海及时退出门槛外,将门一合却发现徒弟李见蹲在门外听墙角,骇了一大跳,吓得心都停了停。
抬手将他脑袋一捶,压声,“你胆儿够肥的!敢蹲在这”
屋内,沈思安当即敏锐地侧了侧头。
赵晟与皇后齐问:“怎么了?”
沈思安回头,心中浮起丝丝疑虑,但躬手道,“无事。”
福宁殿烛光微弱,内中君臣一卧一坐,炭火烧尽,影子灰瑟沉重地洒落在门周,如同灰烬。
李见心绪不宁地在殿外守了半炷香时辰,才见沈思安的那条影子挪动,立马要从皇帝寝殿出来。
李见低眉顺目随李四海一道去恭送,却见那两只靴子在自己身前停了下来。
他暗处的两股便忍不住地开始颤颤,不敢吭声。
沈思安仍旧不走,眼光一落,落在他抠住相交的左右手上,察觉到他身上与旁人相比,一种不同寻常的僵硬。
有猫腻。
他抬手示意李四海安静,冲李见微笑一下,问李四海:“我之前未曾入过后廷,见这位小贵人眼生的很啊,他是中贵人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