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宴席上,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前院里摆记了周家送来的聘礼。
箱笼上挂记的红绸,和写着“周”字的红笺,仿佛一团团炽烈的火焰,灼得人眼睛生疼。
晚云努力保持镇定,走入喜笑颜开的人群中,耳边不时传来宾客的道喜声和苏家人激动亢奋的回应。
这一切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笼罩在无尽的吵嚷中,让她脑中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晚云逃也似的拨开人群,埋头往后院回廊走去,她心不在焉,走到廊道尽头也未止住脚,一步踏空便整个人向下扑去。
身后的竹月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赶上去,就见小姐已被廊道下的一位陌生公子扶住了。
在后院招呼客人的周砚也回头看见了这一幕,他忙赶过来,询问道:“晚云小姐,可有摔到哪里了?”
晚云抬眸看了一眼周砚,摇头道:“谢砚二爷关心,晚云无碍,多亏了这位公子相救。”晚云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男子,向他欠身行了行礼。
此刻,荣国公家的大公子荣瑜早已心花怒放,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她就是宋晚云。
上月初,荣夫人从清泉寺归府后,曾当着荣国公和他的面提及过晚云。
荣夫人觉着晚云颇合她的眼缘,有心想让她进荣家让儿媳,可荣国公认为宋家门第不显,两家结亲不合身份,便一口回绝了,荣瑜此前未曾见过晚云,也无甚男女心思,故只当听听罢了。
可今日一见,他的三魂七魄都游离到了九天之外,只痴痴地望着晚云,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如此契合他的心意,连风吹乱的一缕头发丝儿都仿佛自带风韵,扰得他心里小鹿乱撞。
他相信这一定是老天爷赐给他的缘分,清泉寺与母亲初见是第一次,苏府与自已再次相遇是第二次,她就该是他的妻子。
他涨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晚云小姐无碍就好,在下荣瑜,是荣国公家”
“砚二爷,今日定亲这样的大日子,周将军竟没有亲自来下聘吗?”还不待荣瑜把话说完,晚云便急着问周砚。
荣瑜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厚着脸皮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周砚偷瞥了荣瑜一眼,笑道:“大哥来了,今晨他通我与母亲一起过来的,后因祖母尚在病中,一直念叨着他,过完了礼,他便先行回府伺侯祖母,留我在苏府帮忙招待宾客。”
犹如一把利刃插入胸口,晚云的心里一阵绞痛,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她踉跄着扶住侧旁栅栏,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呕!”胃里突然翻江倒海,眼前也天旋地转的,她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干呕起来。
竹月一瞬间吓得脸色煞白,忙过去拍拍晚云的后背,大声道:“小姐,叫你早膳别吃太多甜腻的糕点,你偏不听,这下好了,每次吃多了都要难受一阵。”
晚云惊诧地看向竹月,她早膳连半碗小米粥都未用尽,哪里吃过什么甜腻的糕点?
竹月紧张的神色,让晚云迅速恢复了理智,她也早已察觉最近自已身子有些异样,只是她一门心思在周穆身上,没顾得上此事。
现下仔细一想,晚云只觉得更加头晕目眩,脸色也变得苍白可怖,一下子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