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不等长贵将信笺揣入怀里,就见林老爷已早早走远,随即消失在那姑娘方才走过的巷口。
晚云漫无目的地走在西郊码头的小镇上,她的行李已沉入河底,身无分文却又累又饿。
她犹豫一阵,还是朝着宋府方向走去了。
林夕默默跟在她身后,直到看着她从宋府的侧门进去,方淡然一笑,转身悄然离去。
此时已是后半夜,宋府内一如往常般安静,众人皆已歇下,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处。
晚云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心想许是还没人发现她失踪,只要她悄悄溜回院里,那还未掀起的风浪便会骤然停息,以后的事她还可以慢慢筹划。
她顺着墙根摸索到西边偏院里,幸好这边离父母亲的居所较远,下人们也不住这里,一路上未闹出什么动静来。
晚云蹑手蹑脚地走进闺房,屋内一片漆黑,她轻轻唤了一声:“竹月?”
可屋内没有回应,她去往烛台旁,点燃了蜡烛。
她望着闪动的火苗,眼中渐渐湿润,竟不知自已是不是让了一场梦,亦或现在仍在梦中。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晚云只当是熟睡的竹月被吵醒了,为免她担心,晚云忙收敛眼中的泪水,回身笑脸相迎。
只一瞬间,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脸色惨白——母亲恶狠狠的目光,仿佛千万把利刃一齐飞来,要将她削肉去骨。
晚云浑身一阵发颤,紧张得汗毛直立,她想装作平静,可颤颤巍巍的声音已经出卖了她:“母母亲竹月呢?”
“已经发卖出去,给一个将死的老员外让小妾。”宋夫人冷声道。
晚云惊恐地睁大了眼,如鲠在喉,她想哀求母亲放过竹月,可喉咙像被水泥封住了一般,死死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她眼泪刷刷地往下流,重重地跪在地上,抱着母亲的双膝,口中咿咿呀呀直叫,却说不成一句连贯的话。
宋夫人冷哼一声,紧咬着后槽牙,使尽全身力气抬起脚,一脚踹向晚云的肩膀。
晚云被踹出两米远,她顾不上骨裂的疼痛,又挣扎着爬回母亲的脚下,不停地给她磕头,哭着哀求道:“求您放过竹月是我的错,她是受女儿逼迫,是无辜的。”
“她助你私逃出府,发卖已是我最大的善心,你不顾父母之恩、家族名声,与人淫奔,你的账我今日定要好好算过,绝不会轻饶你。”
宋夫人一把扯起晚云的头发,看着她磕肿的额头,生不出丝毫的怜悯之心,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差一点就让宋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此,宋夫人心头的怒火更盛,她提起晚云的脑袋,重重一巴掌呼过去。
还不等她打第二巴掌,晚云便突然眼前发黑,一下子栽倒在地。
宋夫人捏紧拳头,又朝晚云身上挥了两拳,发现她毫无反应,这才意识到她已昏死过去。
宋夫人坐在地上平复一阵,叫来心腹万嬷嬷,命她连夜出府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万一晚云有个三长两短,她对内对外都不好交待。
私奔一事只有宋夫人与身边两个贴身的嬷嬷知晓,连宋朝雨都瞒住,更不敢让宋老爷察觉,晚云院里的几个下人也全部支走,整个西偏院亦不许人进入,若有些风言风语传出去,真是能要人命。
万嬷嬷自然知道此事的轻重,也不敢招摇过市去城中医馆,只独自乘着马车,去往京郊的集镇上寻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