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实话。他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没有余钱买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其实,他作为凌秋霜的弟子,凌霄阁的核心成员,是有固定月例拿的。羽徽若为赶走他,私下嘱咐过凌霄阁,不许给他发月例。
“那就先欠着。”羽徽若坐拥天下奇珍,哪里稀罕他的礼物,她就是走个流程,“你饿不饿,我请你吃东西。”
羽族的小吃有两种,一种是人族喜欢吃的,是面粉和糖炸出来的;另一种就是羽族喜欢吃的,用虫子做出来的。羽徽若故意将他带到羽族专用区域,买了半袋子油炸知了,递到他跟前。
鹿鸣珂袖中的手动了动,探出指尖,接了过来,取出一枚知了,正要往口中送去,羽徽若一把抢过来,都扔在了地上:“逗你玩的,你怎么当真了?”
“这有什么。”鹿鸣珂捡起那袋子油炸知了,走到拐角处,将它塞入靠坐在阴影里的乞丐手里。
未入羽族前,他啃过树皮,吃过草根,饿极了,逮到老鼠都能吞下。
这一袋子油炸知了,能卖到夜市上来,已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乞丐满脸激动,跪在他面前,连连磕头。
想不到这怪物并非全然心冷,竟会怜悯一个乞丐。羽徽若解下荷包,拿出一锭金子,丢给乞丐。
鹿鸣珂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那乞丐手脚俱全,沦落至此,有命运使然,与他自己四肢不勤也有关系。羽徽若出手阔绰,天降横财,不是帮他,是在害他。
“你不必事事听我的,鹿鸣珂,我在你面前,不是什么羽族帝姬,你就把我当做一个普通姑娘就好。”
话本子上说,男女交往,万不可用权势压人。那本话本子里的王爷爱上一位医女,强取豪夺,百般折腾,那医女反倒与他越来越远,终至不可挽回。
真是麻烦。
谈个恋爱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羽徽若脑子麻麻的,转过身去,撩起袖摆,查看手札,然后对鹿鸣珂说:“走,我们去看皮影戏。”
羽族的皮影戏是人族带来的,羽徽若看过一次,就深深爱上了这种表演方式。她买下云香楼,专门用来给她演皮影戏。
羽徽若是帝姬,出门的机会少,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听说帝姬要来看皮影戏,云香楼提前清场,气势恢宏的大楼内悬着无数盏花灯,灯火俱灭,幕布后燃起明黄光晕,照出纸板做的人物,配合着音乐,演绎一出出不同的人生。
羽徽若拈着小点心,看得津津有味。
这种皮影戏,鹿鸣珂在陈州流浪时,不知趴在酒楼的窗外偷看了多少遍。他早已对此失去了兴趣,只有这羽族的帝姬,没有见过世面,当个宝似的。
鹿鸣珂以手支着脑袋,睫羽垂下,半阖起双目。
第6节
皮影戏已上演到精彩之处,哒哒的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大地,一路滚进了鹿鸣珂的梦里,似贴着鹿鸣珂的后脑勺响起。
鹿鸣珂衣衫褴褛,在寒风中狂奔。
“追!那丑八怪就在前面,别让他跑了。”凶神恶煞的光头男人挥舞着鞭子,狠狠甩在马臀上,咬牙切齿地骂着,“还敢逃跑,别让我抓到你,抓到你,非打死你这个兔崽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