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徽若睁开眼,披衣而?起。
天幕黑沉沉的,既无明月,亦无星辰,羽徽若在黑夜里穿行。
小园只是?太子宫的一隅,并未派人把守,羽徽若畅通无阻,出了居住的小园,繁盛的春景一下子稀疏了不少,建筑风格也?逐渐粗犷起来。
怎么说呢,就好像一个温婉秀雅的大家闺秀,骤然变作了一个头发稀少的中年大叔,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致,真叫羽徽若咂舌。
羽徽若行动愈发小心起来。小园无人看守,因那是?太子地盘最中心最安全的的位置,出了小园,视野变得空旷起来,时有魔人侍卫巡逻,不用?想,宫殿外肯定有重兵把守。
凌秋霜失踪快一年的时间了,她的核雕出现在这里,说明她就在幽都,很有可能是?有人抓住了她,囚了起来。
羽徽若盘算着?,流觞是?鹿鸣珂的人,他最常出入的地方,就是?鹿鸣珂的地盘,能捡到核雕的最大概率,无疑是?这座属于鹿鸣珂的宫殿。
从上次大吵一架后,鹿鸣珂再?未现身,羽徽若心知肚明他对自己恨之入骨,不愿修好,此番落入他掌中,成?为他的阶下囚,就该有成?为阶下囚的觉悟,不该再?幻想什么。他复活自己,无非是?想拿自己拿捏整个羽族,假如凌秋霜落在他的手中,大抵也?是?这个作用?。
凌秋霜是?羽人的将领,决计不能留在鹿鸣珂的手里,被?用?来对付羽族。
前方影影绰绰,依稀有说话的声音传来,羽徽若敛起思绪,钻入假山石中。
那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讥讽:“殿下是?万金之躯,去哪儿不是?前呼后拥,哪里就有饿着?肚子的道理,还劳烦梨夫人大半夜的不辞辛苦亲自为殿下送来夜宵,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梨夫人别嫌我?话说得难听,梨夫人是?魔君的女人,殿下是?陛下的亲孙子,纵使魔族再?不拘小节,这般的关系,还是?该避嫌些,免得引起什么误会,污了殿下的清誉。”
这番话当真是?尖酸刻薄,毫不留情。
那唤作梨夫人的女子立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最好,今儿个刚巧撞在我?们白姑娘的手里,白姑娘还可给你们做个见证,这要?是?撞在有心人的手里,添油加醋说给了魔君听,还不知魔君会怎么想。”
“够了,浮玉。”白漪漪蹙着?眉尖,喝了声,“怎的这般没有规矩,是?不是?殿下平日里太纵着?你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说到底,这婢女只是?个递话的,真正还看主人的意思。
浮玉收声,安静地垂下脑袋。
白漪漪说:“梨夫人,夜色已深,殿下早已就寝,有什么话不妨明日再?说,还请回吧。”
这对主仆一唱一和?的,梨夫人岂有不明白她们用?心的道理。她欠了欠身:“告辞。”
说是?这样说,却是?立着?不动弹,白漪漪暗自冷笑一声,由浮玉搀扶着?转身,向着?夜色袅袅娜娜而?去。
“那叫浮玉的,未免太过猖狂了些。”待人走远,梨夫人身边的婢女忍不住发起牢骚。
“她有白漪漪这座靠山,自然难免心高气傲,不把人放在眼里。”
“可您毕竟是?魔君的女人,鹿城唯一的公?主。”那婢女愤愤不平,“她一个人族来的贱蹄子,还敢给您脸色看。”
“我?虽曾贵为公?主,入了这幽都,说到底,也?只是?魔君的侍妾,一个男人掌心的玩物罢了。”梨夫人低声叹息,“听闻白漪漪与?殿下是?青梅竹马,她身死三年,殿下不惜亲自下了九幽,捞回她的亡魂,将来这幽都的女主人怕是?非她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