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珂讥诮地?翘了下唇角,离开了这座残坟。行至半山腰处,被一人拦住去路。
“姜潮生。”鹿鸣珂染血的手,握紧了东皇剑。
“鹿师弟,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姜潮生依稀是当日一袭绿衫的少年模样?,满面惨白,立于雪中,像是水墨画里极淡的一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鹿鸣珂已然?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姜潮生设的局。他故意将凌冬雪的下落透露给羽徽若,为的就是鹿鸣珂自投罗网,他坐收渔翁之利。
“很抱歉,我?要你手里的半颗赤丹神珠。”
“半颗赤丹神珠,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处。”
“没?关系,待杀了你,我?自会取回剩下的半颗。”姜潮生转着手里的碧玉箫,浑不在意地?说道。
言下之意,他已知晓剩下的半颗赤丹神珠在哪里。鹿鸣珂想到山下还在等他回去的羽徽若,心头?杀意如沸,眼角凌厉得能蹦出刀锋。
他抽出东皇剑,劈向姜潮生,动作之快,如划过一道流星,出手就是杀招,丝毫不留退路。
姜潮生掌中碧玉箫弹出一截剑锋。
“鹿师弟与那羽族帝姬本是水火不容,如今在惑果的驱使下,她才肯亲近于你。听闻帝姬骄矜自傲,有朝一日清醒过来?,只怕不肯受这般屈辱。”
姜潮生的声音在分?散着鹿鸣珂的心神,他知晓他在害怕什么。
剑气劈开千年积雪,裂出巨大?的沟壑,雪粒纷纷扬扬,模糊了视野。鹿鸣珂体内压制毒素的封印松动,毒素再次蔓延,眼前?一阵阵发黑,继而膝间传来?剧痛。
姜潮生一剑刺穿鹿鸣珂的膝盖:“鹿师弟,这一剑是你欠我?。望仙台上的事,羽族帝姬忘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口中表达着歉意,手下动作毫不留情。
鹿鸣珂明知明华剑尊所作所为,还是选择为他隐瞒,与他狼狈为奸,姜潮生决定复仇那日起,就没?打算放过一个。
鹿鸣珂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黑血。毒素越来?越深,他的四肢都?麻木起来?,几乎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姜潮生的碧玉箫击中他的手腕,耳边响起骨头?碎裂的声音,东皇剑脱手的瞬间,被他左手接住,腕底翻转,冷锐的剑光一闪,直接斩向姜潮生的手。
姜潮生不妨他左手使剑也这样?厉害,缩回时已是慢了一步,血沫飞溅,滴落到地?上,砸出无数粒血坑。
姜潮生捂着受伤的右手,连退数步,惊诧地?看着鹿鸣珂。
鹿鸣珂右手不自然?地?垂落在身侧,左手握着东皇剑,站了起来?。他掷出东皇剑,两指并?在一起,捏了个剑诀。
姜潮生不敢直面东皇剑的锋利,他握剑的手已受伤,失了先机,咬咬牙,捡起掉在地?上的碧玉箫,捂着伤向山下逃去了。
姜潮生一走,鹿鸣珂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晃晃,跪倒在地?。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雪粒落在颈侧,被体温融化,冰凉的触感一点点渗透毛孔。
他抬起双目,望向苍白的雪空。
大?雪淹没?他的视野。
浑身无处不痛,骨头?断了好几处,最厉害的还是心口那一处剑伤。姜潮生的剑捅穿了他的胸膛,大?颗大?颗的血珠不断往外冒,浸透了他的衣裳,与冰雪混在一起,逐渐凝结成红霜。
身体越来?越冷,眼前?越来?越黑,幽幽黄泉路,似已铺陈脚下。鹿鸣珂极目望去,雪地?的尽头?,一袭鹅黄的衣袂如火燃烧,渡过滚滚风雪而来?,炙烫着他的胸腔。
“初初。”鹿鸣珂紧握着半颗赤丹神珠,呢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