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今言说的这些,与纪云蘅的认知不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由家中长辈做主。
纪云蘅的娘死得很早,父亲不将她放在眼里,只有苏漪十年如一日地爱着她,在纪云蘅的心里,苏漪就是她的长辈。
“那如果是你家人给你安排的夫婿,你会听从吗?”
纪云蘅在思绪恍惚中问出了这个问题,随后想到柳今言是没有父母的,顿时觉得有些冒犯了她,正想道歉,就听柳今言说。
“云蘅,爱这种东西其实没有多大的用处,存在于男女之间时,时间更是短得可怜,我们楼里的姑娘从男人嘴里听过太多爱,没有一个字为真,或者也没有任何价值当真。”
纪云蘅听得懂,并且很赞同。
因为她从王惠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亲在很多年前似乎也很爱她的母亲,爱到为她亲手画了一堆画,为求娶她反抗自己的父亲。
可是后来都化作泡影,至少纪云蘅从未亲眼见过任何从父亲那里表达出来的爱,不管是对她母亲,还是她。
柳今言捏着纪云蘅垂下来的小辫子,用发尾在手掌心画圈,声音里有些漫不经心,“但成亲不是小事,假如你能活到八十岁,那么你还余下六十二年的岁月。在这漫长的年岁里,你要与一个男人同床共枕,生儿育女,朝夕相处。不是书院里的同窗,不是日落就分别的朋友,你们要共同走过很多个年头,那么你愿意找一个你不爱的人吗?”
纪云蘅当然是不愿的,但她不知道什么才算是爱。
她将憎怨分明,知道自己讨厌什么人,却模糊了爱的界限,以为只要不是讨厌的人,就可以一起生活。
纪云蘅将苏漪的事说给柳今言听,丧气道:“我只是想让苏姨母早点放下我这个拖累,开始自己的生活。”
柳今言听后长叹了一声,说:“云蘅,你好像不明白,你的苏姨母之所以如此爱护你,照顾你,是为了给自己心灵慰藉,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与你无关。”
“没有人不为自己而活。”
纪云蘅抬头往天上看,纷纷扬扬的雪落下来,似乎要将泠州的一切掩埋。
也是这样的一场大雪,她那时还年幼,害怕唯一疼爱自己的苏姨母因为那场争吵将她抛弃,让她日后别再踏足涟漪楼。
她得到过亲人的爱,但很快又失去,尽管她非常珍惜。
所以她极其惧怕让苏漪失望,也怕她像那个楚公子一样,就这么一走了之,再也不见。
正是她这样懦弱地害怕失去,才让她变得盲目了,险些踏上
一条错误的路。
“我明白了。”纪云蘅伸手,去接漫天飞舞的雪花,低声说:“人都要为自己而活。”
与柳今言的分别是在一场鹅毛大雪之中,雪已经漫过脚踝,两人都觉得再走下去就很难回家了,于是在街头道别。
“小年夜的晚上,你吃完了饭后可以来找我玩吗?我们一起去逛庙会。”柳今言这样问她。
“当然。”纪云蘅点头应答,然后与她拥抱,“谢谢你,今言。”
柳今言拍了拍她的后背,“何须言谢。”
纪云蘅走回了马车上,回了纪宅。
这次没有第一时间就回到小院中,反而在前堂等了许久,直到苏漪回来。
纪云蘅将她请到正堂来,两人面对面而坐。
“姨母,喝口热茶。”纪云蘅倒了茶推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