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铺子老掌柜叹息道:若是槐叶主人自己遭此重创,然后承受槐叶的祖荫,当然是救活的机会有五成,可是用来给别人消受福荫,就另当别论了。
阮秀怒喝道:姓杨的!那你为何之前胡说八道,说有五成希望!为什么不早说!
老人哭丧着脸,无比委屈,老夫当时要是不这么说,怕是少年没死,老夫就已经被你活活打死了啊。
阮秀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开口骂人。
男人沉声道:秀秀,不得对杨掌柜无礼。
阮秀咬紧牙关,默不作声。
男人沉默片刻后,瞥了眼呆若木鸡、迟迟没有动静的老掌柜,没来由春雷绽放似的,就开始破口大骂道:杨掌柜,你他妈的像一根木头杵在这里,作死啊!
碰上这么一对父女,老人真是欲哭无泪,关键是还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死马当活马医。
从头到尾,草鞋少年都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嚎啕大哭,只是一次次端水出门再进门,一盆盆血水换成一盆盆清水。
又一刻钟之后,药铺掌柜也是烦躁至极,低头看着那盆清水,猛然一巴掌拍在水里,溅起无数水花,然后抬头对阮师傅无比悲愤道:阮师!你干脆一剑刺死我算了,老子只是个卖药的,不是起死回生的神医!
打铁汉子一点一点皱起眉头。
老人立即缩了缩脖子。
那个少年终于出声说话,杨掌柜,再试试看。
在老人转头望向少年后,少年眼神干干净净,微微加重语气:再试试看!
老人吐出一口浊气,于心不忍道:孩子,老夫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少年艰难挤出一丝笑意,杨掌柜,求你了。
老人满脸疲惫,仍是摇了摇头。
草鞋少年眼睛里仅剩最后那点的希冀神采,也消失不见。
他蹲下身放下脸盆,坐在床边,握住高大少年已经微凉的手,挤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脸,轻声道:我会回来的。
少年起身离开屋子,走到门槛那边,突然转过身,对阮家父女和老掌柜,向一直忙到现在的三人,鞠躬致谢。
少年跨过门槛。
阳光有些刺眼,少年略作停顿后,大步向前。
老天爷不给公道,没事,我自己去要,能要多少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