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手一顿,抬起头来,墨黑的双目讳莫如深。他直视着她,缓缓问道:“为何?”
徐长吟亦抬首直视向他,并竖起三指:“一则,内务繁芜,不愿管;二则,珠玉在前,无需管;三则,多此一举,何需管?”
朱棣锐目微眯:“何为多此一举?”
徐长吟笑眯眯的道:“四……哥您又何需明知故问?”这四哥二字,她特意拉长了音。
朱棣哼了一声:“不管你我有何约定,你坐在燕王妃位上一日,就需承担王妃之责一日,不容推诿!”
这岂能叫做推诿?徐长吟不满的辩解:“说不定我方熟悉府中情况,便能离开,又何需多此一举?”
朱棣眉间浮现一抹薄怒,他放下笔,冷冷的盯着她:“没想到堂堂女诸生竟是如斯偏私之人!”
他这话一出,徐长吟登时扬高了秀眉:“王爷,您这话是何意?”
朱棣嘴角边隐含嘲讽:“本王若将王妃之权交予汝嫣,置王妃颜面不顾,父皇、母后,甚而令尊将如何看待?是王妃的大量,还是本王的偏颇,更或者是汝嫣的侍宠?徐小姐言之堂皇,不愿管繁芜内务,倒是大方的将难处留给了旁人!”
徐长吟涨红脸蛋,嗫嚅半晌,倒也承认错误:“是我思虑不周。”
她的坦然认错让朱棣微缓了几分脸色,然紧接着她的话又让他顿时黑了半边脸。
“待回了门,我便对外称病,府中的事便也可顺理成章的交由嫣夫人!”徐长吟一派认真。
朱棣紧紧盯着她的脸,那锐利的目光似乎想在她脸上凿了个洞,以便看清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突地,他神情疲惫的摇了摇头,“此事待从中都回来后再说。这些日子,你也无暇理会府中内务。”
徐长吟一拧眉,想起这茬事儿来,不怕死的问道:“我当真也得去?”
朱棣嗖地横她一眼,那冰冷的眼神使得她顿时噤若寒蝉,忙不迭陪笑:“我去,我去!”若说起来,去中都有好有坏。好的是,那儿不比京师,不必事事小心翼翼。坏的是,不过是从大笼子换成了稍小的笼子。
她的“见风使舵”让朱棣神情一凝又一松,终是说道:“你昨日的提议,我会与父皇提及。若无意外,此次中都之行,能让你一遂心愿!”
徐长吟眸光一亮,“当真?”若是住在民间,那着实让她有些期待了。
朱棣将她的兴奋之情纳入眼底,也不言语,只点了点头。她的这个提议,必然能得皇上欢喜。
午膳过后,明诚率领阖府上下的仆婢来给徐长吟请安,并将各园情况及司职人员逐一介绍了。如斯下来,也用了一个时辰有余。
徐长吟回房歇息,蓦然生出感慨,这才不过两日,她却似已在燕王府过了许久。好在,要尽快熟悉的也只需用几日而已,余后便也安逸了。内务之事,因着她尚进门,不论是否终需她来掌理,这段时日是无需她来操心的。故而,而至前去中都之前,她应当是能悠闲度日的。
翌日,回门。
朱红轿子抬了回魏国公府,一切依着礼经仪书,平顺的过了回门礼。
再回魏国公府,那景那物那人未变,可徐长吟隐隐间却觉得一切已经变了。在她的心里,她依然是那个每日清晨偷偷去百菜园耕作、得闲时偷溜出府、偶尔装傻充糊涂的徐长吟,依然是那个不愿多问世事、不愿多涉人情的徐长吟。可当听着府中上下一至称她为燕王妃娘娘,就连恭儿也恭敬的称她为王妃娘娘时,她倏然觉得自己已难以回到那般悠哉的日子了。魏国公府似乎不再有她的位置,而燕王府里又有哪儿是她的天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