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狱卒忙道:“府衙大人已备好厢房,请夫人前去歇息。”他们实在不明白,这位女子究竟是何来历,也不知她来这等地方是为何。但既然是府衙大人亲自关照过的,总是恭敬客气些不会有错。
徐长吟一怔,旋即叹笑,转而问道:“方才那妇人所犯何事?”
狱卒解释道:“这妇人是城中有名的悍妇,一个时辰前因其丈夫晚归,竟然拿起烧火棍将丈夫一顿猛揍,直打得头破血流。丈夫忍无可忍,告到官衙。府衙大人审问清楚后,将其杖责三十,关押十日,以做惩戒。”
徐长吟听得连连摇头,天下间竟还有这等泼悍的妇人!
狱卒将她送出牢外后,二名婢女立即迎了上来,恭敬的施礼:“请夫人前去厢房歇息。”
徐长吟感慨于那府衙的殷勤,随二婢往前行去。
行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小院,能瞧出布置得甚为雅致。小院清幽,独一间厢房燃着烛火,显然就是为她备置的厢房。二婢引她前去,到了厢房外,却并不引她进去,只躬身道:“奴婢们在门外侍候,夫人有何要求,直管吩咐。”
徐长吟淡淡一笑,“有劳。”话罢,她推开厢房门,赫然就见朱棣正闲适地对灯品茗。她的心怦然一跳,拾步而入,微微笑道:“王一爷好闲情!”不曾想,先前想得多,他竟真的出现了。
朱棣掀眸瞅向她,不咸不淡的道:“王妃不是更好闲情?此番大狱一游,有何感触?”
徐长吟轻哼一记,“我且是有事要处置,哪来的好闲情?”
“喔?不知处置得如何了?”朱棣扬眉问道。
徐长吟抿唇,将与吴氏的交谈话语悉数与他说了。朱棣曲指轻叩案几,“看来除却更惹人疑窦外,你并无进展。”
徐长吟不甚服气,“岂有一蹴而就之事?”
朱棣勾唇,颇是自负的道:“如若我能,你当如何?”
徐长吟眯起眼眸,难道他有法子令吴氏开口?倏地,她疑声道:“那悍妇是您派去的?”
朱棣不答,只看着她身上的囚衣,道:“换了这件衣裳。”
“这衣裳是穿在我身上,挺是舒适。”换言之,她偏不要换。
朱棣皱眉:“本王现在方知,你喜欢处处与本王唱反调。”
一般情况之下,朱棣在心情不爽时,才会自称本王。徐长吟倒也不害怕,摊手耸肩,一脸无可奈何:“处处有人顺意行事,岂不无趣?我这是为了您不至于无趣,才冒险拂逆您的呀!”她也不知何以敢拂逆朱棣,是因为晓得他不会将她如何,有恃无恐?细细思来,打从嫁给了他,但凡她有所要求,虽说他态度不善,然最终多是顺着她的意。譬如她此次要求入狱,换作朱樉或朱棡,怕是早将她当做失心疯,哪会替她安排下去?
朱棣未再置声,起身朝里间走去。徐长吟抿唇一笑,也跟了进去。
衾榻早已铺好,徐长吟睡下,朱棣和衣躺在她身侧。
明曳的烛光辉映一室,一丝淡淡地幽香萦绕满视。
徐长吟因着先前已歇息过,眼下尚无倦意,不觉往身侧的朱棣窥去。他双目闭阖,冷峻的面庞在灯下现出一丝柔和的光泽,只是紧锁的眉头仍在昭显他的不快。徐长吟无声一笑,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了他的眉间,轻声低语:“生气诸多害,伤脑、伤神又伤心,可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