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愈发大了,像是春天飘飞的柳絮,在空中旋转着,会抓商机的商人提前准备了各色的花伞,正瞅准情侣或家庭吆喝着。
绘着樱花的粉色花伞从他身边穿过,黑色的竹伞也从他的身边穿过,千代谷彻的目光掠过它们,落在一把还没有开始上色的白伞上。
“这位先生,要来一把吗?等下雪可能会更大哦!”老板笑眯眯地道,“一个人出来玩的话,我这有收纳方便的单人伞。”
“给我那把白色的吧。”他抬起手掩唇低咳了两声,正巧把买药剩下的钱全部花完。
他拿起老板递过来的画笔,蘸了些颜料,认真地在伞面上画了几颗小星星。
好像这样就能补足无星的夜晚,抬头依旧能看到星空。
老板很热情,见他撑着伞一副不知道要去哪里的样子,有些热络地道:“可以先去前面的茶屋坐一坐,虽然烟花祭等下就开始了,但想要看到最宏大最美丽的烟花,还需要等一个多小时。”
“还有……一个多小时啊。”他有些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老板以为他等不了那么久,有些惋惜地道:“如果看不到就可惜了,一年一次呢……来都来了,先生不如放纵自己一次。”
千代谷彻笑了起来,清俊的眉眼一下冰雪初融:“你说得对。”
他谢过了老板,撑着伞继续往前走,结果把这条街走完了,也没碰到过第二个能免费捞一次金鱼的摊子。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重新沿着道路走回去,走到最开始碰到的捞金鱼的摊子。
尽管老板卖力地敲着锣吆喝着,但依旧没有多少人,他面前的金鱼有气无力地打着摆,看上去狼狈极了。
旁边有人劝他不要敲锣会更招生意,但这年轻的老板也只是笑嘻嘻地应下来,继续我行我素,自我陶醉。
“请问……”
撑着小星星伞的青年话语尚未说出,就见老板眼睛一亮:“捞金鱼吗?三百日元三个网哦。”
千代谷彻认真地问:“第一次免费吗?”
老板又仔细地扫了一遍他这长相,顿时激动了起来:“啊呀!这不是千代谷警官吗?你也来看烟花祭了啊?你还记得半年前帮了个被偷了钱的穷小子不?就是我啊!来来来,给你十个网,随便捞。”
“我……”他张了张口,看着手中陡然被塞的十个纸网,感谢地笑了笑,“那就谢谢了。”
于是黑发青年便将伞靠在颈边,挑选了最边缘的位置坐了下来,一条条金鱼在他眼前晃着,仿佛晃回了童年的时光。
他将挂在手腕间的装着药的塑料袋取下来,放在小板凳旁边。
“明明以前说过,再也不要来这种摊子捞金鱼的。”
他小声嘟囔了一声,看着还未传来信息的手机,只觉得周边的声音都远离了许多。
耳边传来了或轻或重的噪声,像是谁在朝他吼着什么,又有谁在笑,笑声清脆动听,不知从何处蔓延全身的疼痛像是潮水一般汹涌着,起起伏伏。
依稀能听到这年轻莽撞的老板又陪着旁边卖食物的摊子一起吆喝。
千代谷彻的手臂在打颤。
他认真地将纸网放在水中,可细微的颤动便引起了金鱼惊慌失措的窜逃,没有哪只笨蛋金鱼会撞到那脆弱的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