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结亲,褚妙拂当然是想的,毕竟小冯翊王生得这么好看,他的出现照耀了整个建康,至少让全城贵女有了新的标准,不必在一帮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中打转。可惜自己搞砸了,刚才的咳嗽,实在是颜面尽失,不用堂姐再形容,她就知道自己当时有多难看了。
“怎么办?”
她牵了皇后的手道,“阿姐,你再替我想想办法吧,我除了他,不嫁别人。”
皇后皱着眉横了她一眼,“他要是个寻常的官员,别说你咳嗽,任你怎么样都没关系。可人家是王侯,是皇伯魏王的血胤,他若看不上你,你让我想什么办法,难道还能捆绑他与你成亲吗!”
褚妙拂“啊”了声,实在觉得难以接受,“只因为我咳嗽了一下,事情就不能成了?”
皇后也不愿意与她纠缠,蹙眉道:“算了算了,我先让人送你回去,过后再替你想办法。”
唤了宫人来,连夜把她送回了横塘褚宅。这件事终究让皇后犯难,长御服侍皇后就寝时,就听皇后一直自言自语:“不成啊、不成……”
孙长御是皇后进宫时带进宫来的陪嫁,能急主人之所急,见皇后彷徨,顿住了手上摘帐的动作仔细思量,“原本七娘子是最好的人选,与殿下最亲厚,将来的孩子也诚如殿下亲生的一样。如今眼看不能成,须得另找一个殿下信得过的,总比让人捷足先登了强。”
皇后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家里原就男多女少,只剩她一个未出阁的。下辈的又还小,总不能配个十二三岁的,那要等到几时!”
孙长御把帐幔放下来,掖进凉簟下,忖了忖道:“大宗内找不到,殿下便往旁支想一想吧。姑太夫人家中,不是有位年纪正相仿的女郎吗?”
皇后怔了下,恍然道:“正是,我怎么忘了!只是她父亲还在豫州,暂且不好商量。”
孙长御笑道:“这样的好事,哪里用得着专程找别驾,与她母亲商量,难道还会不答应吗?”
那倒是,若非七娘不成器,这种好事也不能旁落。皇后心里忽地有了底,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毕竟那位表妹虽见得不多,总算沾亲,加上十八九岁的年纪,正可开枝散叶,只要两个人成了亲,至多不过明年吧,就会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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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看看月,今晚的月色真好,照得满世界清辉如练。人在月下走着,白日的屋舍和道路呈现出另一种姿态,清冷、孤寂、宿命般的苍凉。
道旁的一棵杨树摇摆着,沙沙作响。月华落在树顶上,枝叶也染上了一层银光。间或传来知了的鸣叫,浩浩荡荡席卷过来,伴着沟渠里的蛙鸣,又组成了另一个鼎沸的夏夜。
策马慢慢往城东走,返回清溪要经过东府城。建康的都城建造,与史上其他朝代不一样,大城之中有众多卫城围绕,这些城中城内,住的都是京师鼎族,尤其东府城,是赐给广平王的王城,广平王的后裔们,都居住在这座内城里。
但凡兴盛之地,总有做买卖的小摊贩,今夜虽然时候不早了,但街边还有掌着灯的食肆茶寮。城里那些有应酬的官员富户们,并不忌惮天色早晚,摇摇摆摆从酒楼里出来,没有喝尽兴的,换个地方可以继续畅饮。
一群醉醺醺的人,最不好招惹,神域命随行的人绕开走,却不知为什么,还是引发了莫名的冲突。
身后传来叫嚣,据说是因为挡了人的道,一个家仆被拖到一旁狠揍了一顿。长随上来呈禀,神域心下不悦,勒着马缰高坐在马上,淡声下令:“将打人的捆起来,送进官衙查办。”
王侯出行,自有卫官护卫,一群人上去便要压制,没想到对面车内有个人出来,遥遥向神域拱起了手,扬声道:“大王消消气,都是自己人。”
神域望过去,那位自己人,原来是中都侯神钺。自己回朝半年,与这位族兄不曾打过交道,其实因为承嗣的事,各自心里都有盘算,因此虽然沾着亲,平静表象下,却是暗潮汹涌。
翻身下马,神域向中都侯还了一礼,“原来是阿兄,果真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