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首《山鬼》,她只会唱这个,而且歌词的意境蛮符合她此刻心境。
她声音婉转清丽,无形中还带着一抹少女愁思的忧伤,像泉水一样缓缓流淌。
两只小麻雀被歌声吸引,扑棱着翅膀落在她面前的地面上,圆鼓鼓的脑袋一转一转地盯着她,啾啾地叫唤两声。
一看见麻雀,她忽又伤心了,睫毛抖了抖,声音也染上几分哀怨。
她突然觉得,她还不如麻雀呢,麻雀扇一扇翅膀,便能飞出这一方天地,可她却不能。
若非要比喻,那她就是只被剪断翅膀的麻雀。
喉头哽住了,她逐渐停下歌唱,双臂夹着绳索,埋下头,慢慢地荡着,身影显得落寞又孤单。
忽然,她感到有一道目光,从她背上凶神恶煞地掠过,顿时一激灵,脖颈处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抱着最坏的打算,怯怯地扭头向后看,却发现树丛中一派寂静,并没有人的踪影。
她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心想一定是太紧张以至于出现了错觉,但她不敢再摸鱼了,万一再被他逮到,会被发配服苦役的。
在这里虽然挨欺负,但至少一日三餐都有香喷喷的米饭,她没什么骨气,只想尽量安稳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一想到晚上的鱼和羊汤,她这个小馋猫稍稍振作了起来,觉得日子似乎也没那么没盼头。
苦中作乐吧,她想,拾起扫帚,沿着花园打扫一圈后,抱着装满落叶的竹筐,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身影纤纤,竹筐有她两个宽,被她捧在怀中十分不和谐,她也因此走得跌跌撞撞,涂过药膏的手隐隐刺痛。
一阵强劲的朔风吹来,落叶纷纷飞出,雨滴一样砸向她的脸,她只好闭了会儿眼,结果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栽倒。
额头磕上竹筐边缘,破了一道口子,满筐的落叶也漫天纷飞,哗啦啦全都落在地上。
她顾不及磕痛的膝盖和额头,手脚并用地挣扎着站起来,因为她看见,一双绣着银线祥云纹的鞋子,就站在她前方,整个府里,穿这样鞋子的只有一人。
耳边响起阿清的叮嘱,她慌乱地垂头行礼,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下巴又开始隐隐抽痛。
她怕他降下责罚,连忙蹲下身,手缩进袖子里,一捧一捧地将落叶捡拾进竹筐。
因为不能用手指,膝盖还磕破了皮,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她看见他的双脚一动也不曾动,心里更慌了,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头皮上渗出层层冷汗。
一旦本质关系被揭露,她才发现,她竟是如此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