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睁开眼睛的第一秒,水苓就觉得大事不好。
她隐约想起今天就要和徐谨礼回家,虽然徐谨礼早就说过这件事,但真的轮到要面对,理论和实践完全是两码事,仍旧方寸大乱。
徐谨礼在车里握着她的手,抚平她的焦虑:“没事,他们有什么问题我会回答,不用担心。”
水苓把他的手指握紧,在一阵忐忑中沉默。
她垂首看着他的手:婚姻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未曾看见他有什么暧昧的对象,所以难以想象他和谁站在一起的样子。也很难把那种格外温馨的东西在他身上进行嵌套,去看他珍爱妻子、哄孩子的样子。他总是带着忽远忽近的距离,一旦离得太近,必然会陷入某种让人猝不及防的真空。
真空是可以杀死人的,那里没有氧。
这是他的边界,不允许任何人越过。
但是婚姻是无法处处谈及边界的东西,他们一同吃饭、一同入睡、一同在第二个清晨醒来。日和夜间隔的时间里,有无数可以发生交错的琐碎。
而婚姻,就是不断被这些琐碎拼凑起来的版图。
水苓觉得徐谨礼这样的人,大概早就规划好了版图上的每一条路线和方向。
那么问题来了,他所想象的版图,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这在她的脑海中是一片无力的空白。
他们是契约夫妻,如果说假的都可以让他做到这种程度,那么等到真的结婚,他真的有了爱的人,那会变成什么样呢?
目的地到了,她不再想。
一座古朴低调却深藏气派的宅院里,车子开进去之后就有人到车门口来迎接,她不认识。
他的世界,除了他,别的对她来说几乎都是陌生的。
面前一众陌生的人,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谈话内容。
故国故土在此刻,竟只余陌生。
徐谨礼揽住她的肩:“在想什么?”
水苓摇摇头:“没什么,在想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刚刚和徐谨礼打招呼的男人,说的好像是某种方言。她只能听懂一些客家话和粤语,大多数马来西亚华人会说的方言,除此以外都不太听得懂。
徐谨礼温和地笑笑:“他在夸你长得漂亮。”
因为她听不懂,所以水苓并不完全相信这话的真实性,但也足够让她开心点。
徐谨礼带着她进门的时候,家里人纷纷迎出来,徐母尤其情绪高昂,热络地迎上来看着水苓:“这是哪家的女孩,生得这么乖?”
徐谨礼把人搂得紧些:“待会儿进去说吧。”
水苓被他带进去坐着,听他给别人介绍她的姓名、身份,把那些原本会问到自己身上的问题都揽下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