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看到洛林那条满是伤疤的手臂,那些关于战争的残酷和血腥全部具像化了。
艾薇突然想到“战后创伤”这个词。
他们的老师洛林看起来和这个词汇并不相关,他的外貌并不粗犷,五官是凌厉的英俊,有黑色微卷的头发,介于墨水和黑色尖晶石二者间的眼睛,冷漠,严肃,规整,寡言少语,终日穿着制服,管教严格,会用刻薄到近乎恶毒的话语来讽刺犯了错的学生。
洛林没有看她。
采血结束后,他用冷淡的声音说了声谢谢,但那语调和让对方去死没有区别。
“小宝?”郁墨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艾薇想了想,说,“我原本以为我可能与众不同,但好像更接近自做多情。”
“胡说,”郁墨笑,银色长发仿若拥有生命,粼粼闪耀幽冷的光泽,“目前不会有什么比你更完美。”
艾薇沮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哄我——但我听了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开心,谢谢你。”
郁墨对她永远只有鼓励。
就连小时候艾薇反击松锋、往他衣领里丢蚂蚱时,郁墨也只会微笑着夸奖她真勇敢,从不说一句重话,好像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
所以当父母隐晦提出“你是否有了交往对象”时,艾薇毫不犹豫,直接选择向郁墨告白;她和他在一起时最开心、放松,如果这都不算爱,算什么呢?
包括身边的朋友,百合她们,也同样认为他们天生一对。
距离分手过去这么久,艾薇已经接受俩人回归“兄妹”的身份,也彻底走出;她本以为一切如郁墨所说,她就是个“不想承受失去,所以不愿开始”的人,而洛林的出现又奇异地打破了这个认知。
胳膊上的出血点已经凝固,艾薇丢掉染血的棉签,发现洛林已经不在了。
洛林老师的低气压氛围持续了很久。
他不会因此恶意为难学生,只是在批评那些犯错学生时,话语更加不留情面。
“你的力量爆发看起来就像缩在妈妈翅膀下躲雨的小鸡崽。”
“这样不标准的姿势是在致敬维纳斯么?”
“以目前的训练进度来看,我作为老师只能给你一条建议——现在去申请退课还来得及。”
最后一个被他批评的男生低头:“……可是训练已经快要结束了。”
“是的,”洛林说,“这么久都没能分清这两种枪支的区别,容我对你的探险生涯持极度保留态度。”
他握着那根寒凛凛的教棍,看着面红耳赤的男生,说:“如果你真想进探险队,立刻退学去那些专供八卦绯闻的媒体社吧。你的存在对探险队毫无助益,但那□□谈的嘴应该很讨媒体欢心。”
男同学被他批评得脸色煞白:“对不起,老师我……”
洛林手中银色教棍压在他肩膀上,锐利的眼神令对方闭上嘴。
艾薇大气不敢出,她已经开始担心洛林的最终测试了;以洛林的教学风格,她能预感到这场最终测试会有很多人无法通过。
那个男同学没有停留,他默默收拾东西离开。